《无条件投降博物馆》是一部描写当代艺术家在博物馆内进行创作的小说。主人公在博物馆内展示了自己的作品,与观众互动,探讨了艺术、生活以及现实的关系。小说通过主人公的视角,展现了艺术家内心的挣扎和坚持。整个故事充满了现代艺术的独特魅力和思考。
无条件投降博物馆读后感(一)
(因为没搜到这本书的长评所以我决定自己写一篇)
杜布拉夫卡这本比起小说,更像是词条,她一股脑地把她的魔法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但我更愿意称之为“长篇小说”。
她零散的破碎的叙述,是一场试图从自我连续的不容置疑的记忆中溜走的尝试。但在她无序的碎片下,却有更底层的东西相连着。
杜布拉夫卡在这本书里像是一个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缝隙之人,她甚至不敢用相片和文字构建线性的记忆,她只能把物品塞进这个博物馆里,期待他们自己会述说。
读的时候会幻想,如果在她这一系列作品中,第一本读的就是这本,那它会像是一本索引,她常用的意象和叙述的context会在这本书里一一陈列,可是同时索引之间又会互相解释;如果最后一本读它,它又会像是多重折叠的宇宙一般,之前的故事不断地闪回,慢慢熨平之前的褶皱。
可是杜布拉夫卡又是一个最不需要纠结她的书的阅读顺序的作家。从《疼痛部》到《多谢不阅》再到这本《无条件投降博物馆》,这一大片的雪地上,是杜布拉夫卡不停地跳舞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足迹。
是无序的,是混乱的,是分辨不出的真真假假所塑造出来的真实。或许每一句话都是虚构的,但是当它们拼凑在一起,就形成了真实。
无条件投降博物馆读后感(二)
如果说《疼痛部》体现了传统完整叙事的构架、《狐狸》透露着乌格雷西奇对于虚构事件的真实性追寻,那么《无条件投降博物馆》则彻彻底底是一篇作者的私人影像日记。这部作品以碎片化的写作方式,混淆了传统线性顺叙或倒叙的时间结构,以空间或者人物作为切入的坐标点,围绕着“我”眼中客观影像以及个人的回忆,周围生活和个人经历作为贯穿整部作品的穿插线,将流亡后一个作家的心理生存状态和家园破碎后带给个人群体的毁灭性痕迹,揭露得淋漓极致。
如果说后半部描写“我”和闺蜜多蒂、尼娜等人的命运坎坷,提醒读者这是一个流亡作家的作品;那么在前半部中,在流亡后的时间里——“我”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被现实的平庸所掩盖,“我”是如何融入并且和居无定所的生活达成了一致,成了在读者眼前的一个景象。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个片段:
在描写天堂的外婆时候,“我发现,就连母亲也不太记得外婆了,她的记忆也褪色了,每次说起外婆,她都像是要给故事里的每一个词打上封印,用坚定的语气,弥补记忆的虚幻。”外婆“一生喂饱了很多人...一生中打了很多羊毛背心,那种穿了背不冷的东西”,而“我则迫不及待要逃离她的怀抱”,只是因为“孩子气的不喜欢,她总是泛滥成灾地微笑着,不辞辛劳,毫无原因”。但当流亡成为一种宿命,某一天“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直到“她(外婆)的灵魂住进了我的身体”,外婆的微笑也许是对抗现实荒芜的最有利武器,外婆的微笑成为鼓舞下一代的力量来源,也许每个童年里我们都会遇到难以喜欢的人、难以理解的鸿沟,但是如果有一天当我们站在了成年的风雨中,我们和逝去的亲人灵魂总会彼此相通,亲人会以穿越时空的方式,为我们建造了一所精神的庇护所,并以独特的方式,将这样的温暖传承下去。
如果说外婆代表着末世下的温情,那么“我”在里斯本的遭遇则将一个成年女人内心真实的爱、恨及谎言描写的极致。在这个碎片中,“我”因受邀到里斯本参会而遇到了曾经的恋人P,但在与这座城市的邂逅中,“我”与一个谎言的编织者安东尼奥不期而遇,我带着过去和对P的惩罚、带着伤痛和不甘,主动闯进了安东尼奥温柔的谎言中,贡献了身体与金钱,但此刻“我”是超脱、是冷眼旁观,我通过了这一场心甘情愿的“奉献”和过去彻底告了别:“我一时间悟到,事物就像我们自身,总是存在于某处,一时分散,一时聚合,一切都于某处妥善地保存,一切也都于某处联系在一起。”
无条件投降博物馆读后感(三)
照片
照片总是与过去某一刻连接着,它更像是刻舟求剑的记号,和过去的死亡证明,而非真的能够返回过去的魔法。照片的存在代表着不可追回的时间与记忆。摄影的当下,取景框是我们掌握世界的尺度,多年后,相片也将成为昨日世界里的一个刻度。母亲对相片的排列正像是创作小说——意在讲述一个精心编排的故事,就像“我”在「合照」一章里,「我」对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做的那样。家庭相册像自传,而自传一经语言的雕琢就会消解掉痛苦的意义,所谓的「美与真挚」,其实与谎言同名。
传记-日常考古
卡巴科夫为一个普通人制作了由琐碎之物构成的传记。这里的「怀旧」不再是「对过去的怀念」,而是「记录不应被遗忘的过去」。母亲在「我」给她的花面笔记本记下日常,面对这「痛苦的中心」,「我」无法将它文学化,唯有将其展示。
奇趣蛋
奇趣蛋,母亲收集的浴袍,都是寂静生活中的一点星光。
理查德说:「记忆其实是一种爱的行动」,垃圾就像理查德的奇趣蛋,转移到物身上的兴趣和爱实际上指向的是更难以消化的事。艺术是什么?理查德答「我不知道。一种必然与控制重力有关,但又不是飞翔的运动」。
魔法球-里外翻转的手套
倒转的魔法球制造出四散的雪花,正如从翻转的国土逃离的无家可归者,无形的手随时准备着再次将魔法球倒转,流亡会持续至死,并将继续存在。杜布拉夫卡的「疼痛」实际上是一种持续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生活变成了「一场并不通往任何地方的攀爬」。
天使的羽毛
给了一群「幸运」的人,他们可以问心无愧的遗忘。而没有得到羽毛的那些,不得不活在痛苦的清醒里,不得不面对无处不在的魔鬼山、博物馆。
无条件投降博物馆读后感(四)
全书共七章,穿插四章标序号的碎片段落,其他三章分别关于家庭博物馆(母女关系)、六个天使故事(成年后遇到的朋友和自己)、合照(七个同窗女性朋友)。
原以为“无条件投降博物馆”只是书中的象征概念,原来实际确有这座建筑,名叫“德俄博物館”。
“流亡、离散、不连续、被抛弃”主题,适合搭配阿列克谢耶维奇《二手时间》,苏联解体后的第十年、第二十年,记录非官非贵的普通人生活。杜布拉夫卡说“平凡的不凡之处,在于它稳定可测。而生活是难以预料的”,两本书共同点就在此。
“里斯本之夜”,作者仿佛是三年前我的经历的镜像。他在那两个男性角色身上出没。不愿称它是破碎的感情,可我竟像书第一章那个喜欢串东西的人,总是串不起来,只能用碎片讲述。
01关于家庭:
1.1“分类是最具创造力的活动之一”
“记忆和艺术的相同之处在于,它们都长于选择,偏好细节。···记忆确实只包含细节,却没有全景;只有高亮部分,而不是一整出戏。”
“相册诗学、花面笔记本、奇趣蛋”三章,看到作者儿时和玩伴一起坐在苹果树上,手割破流血,玩伴说要开始下雪了,于是摇树。
当时正坐在公园樱花树下,粉白花瓣雪夹着青草绿,眼前薄薄铺陈一片。
1.2“她好像开始喜欢上了对自己的监禁”
“坚持让我和弟弟参与到她的习惯中去”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衰老让她想抓挠住什么东西填补恐惧——外公不再需要她日日照顾,女儿不需要她嘘寒问暖,她有了比年轻时更多的时间,但她不习惯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抓住“社会时钟”能稀释她的恐惧,嫁娶就是其中之一,然而两个妹妹的步伐比她这个当姐的走得快,且周遭同龄人对婚姻的谈论只有“催”,她想通过儿女嫁娶来给自己长长脸——她解决自己恐惧的方式是催女儿。
她把她的焦虑转移给女儿,让女儿配合她的连环电话轰炸让她的关心有处放,简直和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女儿是婴幼儿、小学生、中学生。如今,女儿三十多岁,她想让女儿继续做她的工具,不,继续做个和二三十年前一样的女儿。
讨好型人格的母亲、既强势(让女儿以她为中心满足她需求,虽有例外)又脆弱(面对女儿的反抗/拒绝容易崩溃)的母亲,母亲期待的母女关系是共生关系,也许源于母亲和已去世的外婆之间,尚未建立稳固的理想的亲子共生关系有关(外公让母亲失望,他不是建立亲子共生关系的好选项),母亲那份没着落的期待,试图落到另一个女性身上。
02关于六个天使故事:
2.1“她被自己过量的情感折磨着,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其他人匮乏。”
“···他们没有一个能够承受这么汹涌的情感。她没有朋友,她受不了鸡毛蒜皮的对话和不咸不淡的情绪,这就是她为什么比较喜欢把时间花在工作上。”
“她没有家人。家人带给她的只有不幸。她从他们那里继承到的只有一塌糊涂的基因。”
“···她在溃散。就好像她在我们见面之前才刚把自己打包捆起来扎了死结,而现在,所有的绳结都松动了。”
从心理学层面看,她的内心充满对抗和矛盾,这些向内的攻击性撕裂她、淹没她、碾碎她、耗费她大量心力,以至于让她难以向外专注。
“过量的情感”源于儿时的养育者没有托住她、涵容她,就像一张有弹性的网,以至于儿时的她没有机会学会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感,一直延续到现在。
2.2“在她脸上,微笑似乎变成了一种固定的表情:她总是泛滥成灾地微笑着,不辞辛劳,毫无原因。”
“也许我不喜欢的,是她那没有理由的微笑,是她无时无刻不体现出来的友善,···我感到她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是为了向人们道歉,好像她的存在是不应该的:她用微笑去讨好别人,仿佛她需要为自己的存在向每个人做出解释。”
“外婆一生喂饱了很多人”
外婆像一半的讨好型人格。
童年面对“有条件的爱”(事实是:父母之爱都是有条件的,多是自恋型父母、对孩子情感忽视/情感虐待的父母,孩子对父母的爱常是无条件),满足对方、优先对方、委屈自己、忽视自己——否认、合理化、理智化,是孩子的防御机制和生存策略,对女性尤其如此。
成年后延续同样模式,做一个好人,在关系中各种付出和牺牲,以换取对方的愧疚感,让自己站在道德高地,让自己站在高位夺回话语权,“我都这么好/牺牲了,你怎么还不感激我?你怎么还敢得寸进尺?”
不同的是,文中的外婆一直处于讨好状态,加上家庭之外的社会环境作用,她的防御机制一直保护着小女孩的她、老年的她,保护她免于过度伤心。
2.3“她东南西北到处周游,疯狂而徒劳地寻找着故乡的替代品。”
如果一个人东南西北到处旅行,寻找家的替代品呢?
婴幼儿并不理解故乡、国家的意义,家、养育者对婴幼儿来说就约等于世界,家的解体、养育者的解体,在婴幼儿的无意识、身体记忆、心智层面,无异于国家解体之于成年人。都关于“破碎”的创伤,关于“整合、依恋”主题,婴幼儿由不得选择地依恋家、养育者,成年人主动选择去依恋人造的国家、概念的故乡。
从这个意义上说,上述两种“依恋”不可比较。
寻找“家、养育者”替代品,暗含的前提是自认有缺失。不顺风不顺水的一路找,直到发觉,旧账先不算,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养育自己,给自己造个2.0版本的家?
当女性自己给自己重新建构家,也就无所谓“故乡”了。
弗吉尼亚·伍尔夫说:“I am rooted, but I flow”,我总记成“我没有根”。小王子在沙漠遇到花,花说见到骆驼行人“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高中读到这句就很喜欢。女人的根是什么?是家吗?是故乡吗?是养育吗?有句话“乡愁是属于男人的奥德赛,而逃离是刻进女性身体里的史诗”,女人的根,是她自己。
找父爱的替代品,找母爱的替代品,找爱的替代品,找家的替代品,找故乡的替代品···我不想找什么替代品了,只想找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渴望什么,然后得到它。
03关于七个同窗女性朋友
“···塔罗牌,其乐趣并非源于同一个故事的反复讲述,而是各种可能的大量组合。在这个意义上,塔罗牌也是一种文学,在这种文学中,文本的功力取决于解牌人的功力和聆听者的想象。”
杜布拉夫卡在书开头就谈到“真实和虚构”,观看者主动为事物、展品之间建构诗意的、并不存在的联系,费兰特《我的天才女友》的自传性、《坠落的审判》自杀还是她杀,妙处就在这里:法庭并不追求真相(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视角的真相),关键是你如何叙述、如何架构你的故事;塔罗牌不提供一板一眼的真相,占卜人同时是storyteller;书在真实和虚构的边界游动,模糊性、偶然性、流动性最迷人。
你要做收集真相的人?还是做讲故事的人?
“国家都消失了怎么会有博物馆”
“所以其实我们都是会走路的展品”
世界上有女人的博物馆吗?
讲女人历史的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