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通家史》是一部展现家族兴衰的家史小说。故事以斯通家族三代人的人生经历为主线,揭示了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和情感纠葛。小说通过家族历史的变迁,反映了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念和家族关系的演变。阅读后让人深思家族的力量和影响。
斯通家史读后感(一)
加拿大女作家卡罗尔·希尔兹(1935—2003),与艾丽丝·门罗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齐名,发表过两本诗集、两部短篇小说及近十部长篇小说,曾先后获得加拿大总督文学奖、美国普利策文学奖、美国国家书评奖、橘子文学奖等重要文学奖项,并两次获得布克奖提名。《斯通家史》是她的代表作品。
这本小说极其复杂又极其简单地交代了一个女性的完整人生。小说的视角多样、反复,叙事分裂、隐匿,人物却简单而普通。信件、对话、冥想、自述,迫不及待互相辩驳,又理所当然相互印证。作者卡罗尔·希尔兹敏感而富有洞察,将人生的困惑和无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笔触和情感,都像时辰正好的阳光,再微小的灰尘也无处遁形。
如果不是人物命运偶尔会显现出受历史事件摆布的痕迹,阅读过程中常常容易忽略,黛西生活在人类历史上如此特殊的二十世纪。也许正如作者所说,“其实,我们先人和现代人一模一样,刚愎自用,不负责任,追求欲望时朝三暮四。些许微风,无论是性欲的还是心理的——就连能给我们带来氧气与活力,令我们神清气爽的自然界里真正的微风——都能够让我们偏离轨道。”更因为主人公是一位普通的女性,于我们而言她的经历才更有启发。独立而倔强,隐忍并妥协,黛西先后扮演了一个女性应该扮演的所有角色,她完成的没有比其他人更出色,也没有更糟糕。在破旧污秽的厨房诞生,在儿孙的种种猜想中去世,其实一切本没有什么秘密,然而即使亲如夫妻子女,每个人的生命线自顾自延伸去,关键时节却忘记了交集。
这是一部伟大的小说,不只限于女性,更关乎人性。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存在一座或几座绕不过去的“古德维尔石塔”。在书中,石匠凯勒·古德维尔为纪念亡妻亲手建造了这座精美壮观的石塔,却在繁复的雕刻过程中渐渐忽略了最初建造的意义。然而动机和转机,都垒在了石头上,印在了生命里。
“每个人的人生历史中都有一些章节外人很少阅读过,当然更没有人朗读过。”看来,我们注定要过互相羡慕、美中不足的人生,要在面临不同的岔道口时犹疑顾盼。所以相似的故事写了一遍又一遍,总也写不完。
斯通家史读后感(二)
孤独是种病吗?倘是如此,在卡罗尔·希尔兹的《斯通家史》里,病得不轻的人历历可数:嫁给“经适男”的弗莱特太太(克拉伦廷)看到邻居家老公日日情话绵绵,孤独得想离家出走;妻儿都不在身边的弗莱特先生独自回到阔别数十载的故国,杳无音讯;“钻石王老五”巴克将爱与性分得门儿清,宁肯孤独死也拒绝伤害;与丈夫多年不育的贝弗莉偶一出轨怀上私生子,无人可倾诉,投奔关系疏远的伯母去……毫无意外的,主人公黛西·古德威尔·弗莱特人生的大多数时光都在孤独中度过,是那种戏剧性又令人感同身受的孤独。不是不幸福,是恼人的孤独季节性来袭。
希尔兹真有些欲盖弥彰。全书明明围绕着黛西的生老病死,其他人的故事只蜻蜓点水,出场的家人也不比过客重要,偏要以“家史”名之。她也在自序里说,创作时,自己一边用日记般私密的语言叙述,一边迫不及待同身边朋友讨论,委实矛盾。但我们又确乎能在黛西身上读到某种共性:一个平凡人,所有荣耀在他人眼里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喜悦,像所有生命一样慢慢迎来她的必然。“生命义无反顾地径直朝着那堵终极黑暗的死亡之墙走去,用一个极端状态撞击另一个极端状态。”她的孤独可以复制,“家史”强化着这种孤独,故事本身属于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又有何分别呢?
作家陈村写过一则有趣的短篇《一天》,讲述的是时间维度变形的一生。张三起床还是个少年,临睡已是迟暮——流水的一生,繁花迷眼,可圈点者寥寥。幸福虽是寻常,作为保全十指退休的冲床工,末了还是意味深长叹一句“难得”。《斯通家史》则像是空间维度的变形,将一群人的故事浓缩到个人身上。西绪福斯式地顺应命运的安排不断前行,创造着又破坏着,不断增加“见证者”,也不断在他人的生活里窥见自己的欲望,往来不绝的喧嚣无法抹平生命孤独的本质。
孤独不是病,闹起来真要命,但也不能乱投医。美国黑色幽默代表作家库尔特·冯尼古特恰有个反例:一个老人自述,他买了许多保险、基金、家用电器,不是因为喜欢或需要,而是推销员看上去似乎是在许诺要做他的家人。可想而知,堆砌的物品、虚妄的期待只会加深孤独。
那希尔兹有药吗?尽管不知哪一味最有效,爱丽丝·门罗口中“散发光芒”的希尔兹慷慨开出许多“药方”:写信、刻石头、种花、搞研究,没有想当然的结婚、生子,倒有反其道而行的离家出走。孤独与否跟人多人少大抵没什么关系,新寡的黛西捡起亡夫的杂志专栏,意外的事业淡化了突如其来的孤独;及至年老,孙辈多不胜数,却无心回应晚辈的关心。孤独跟生活是否安稳也没有必然联系,日积月累的价值观差异在某刻突然迸发,弗莱特先生满足于平凡度日,弗莱特太太偏偏憧憬锦上添花。更别指望爱情能排遣孤独,一个偏差接着一个,不是伤害就是伤感,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老凯勒,半天回忆不起亡妻的名字,不得不承认输给了时间。
希尔兹一针见血:“生活中我们越来越感到孤独的原因,主要是我们不愿意消耗自己的精力,不愿意扰乱自己的生活。”所以,孤独是自己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得自己面对,哪怕做出“耗费精力”、“扰乱生活”、旁人觉得怪异、吃力不讨好的决定,总比绝望度日好。季节性流感鲜有不愈,眼前那波孤独终会过去。
“斯通”源自地名,是一度被遗忘的名姓;“家史”只是自语,是小说中的至死不休。原来最后的解药就藏在最初的书名页里。正如台静农所言:“一个人能将寂寞与繁华看作没有两样,才能耐寂寞而不热衷,处繁华而不没落。”
——丁酉年读卡罗尔·希尔兹《斯通家史》
斯通家史读后感(三)
女性题材的小说实在数不胜数,浓厚自传色彩的、基于丰富想象力的作品,都堪称浩如烟海,不过,其中能够称得上经典,实在不多,耳熟能详的,莫过于《简·爱》、《带小狗的女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蝴蝶梦》、《我的米海尔》等作。从出生到死亡,从女孩到女人/妻子、祖母/外祖母,一个女人经历的事万千,可以书写的也着实不少。以文学文本内容趋同为据宣判小说已死,未免失之于轻率。女性题材小说经典之作的长名单,其实还可以添上加拿大小说家卡罗尔·希尔兹的小说《斯通家史》。
《斯通家史》(The Stone Diaries)出版于1993年,引起文坛强烈反响,获得1993年加拿大总督文学奖、1994年美国国家书评奖、1995年美国普利策文学奖。《斯通家史》主要讲述了黛西·古德维尔·弗莱特的生平经历,从她幼年丧母写到她不幸离世。在八十多年的生活中,黛西经历了多种人生角色的转换,带着单纯、惶惑、不安出发,成长为略带忧郁气质的女人,有过两场婚姻(前一场短暂局促,后一场也幸福也平庸乏味),最终变成祖母/外祖母级的人,直至孤独逝去,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 难以言语:简单生活的爱恨与遗憾
黛西刚诞生,母亲便去世了。终其一生,她都未能亲眼见到生母。这不免是人生一大憾事。起点如此,令人嗟叹。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将黛西托付给邻居弗莱特太太照顾,定期寄给她一定的金钱作为感谢。弗莱特太太去世后,则是由其子巴克·弗莱特继续照顾年幼的黛西。巴克之后离开了黛西,将其送到她的亲生父亲那边。不过,虽然与生父住在一起,黛西与他,并不很亲近。也许,从决定将黛西交予弗莱特太太抚养的那一刻起,黛西生父,便失去了她。
大学毕业后,黛西嫁给了哈罗德·A. 霍德,后者曾被工程学校开除。然而在度蜜月的时候,哈罗德醉酒从窗户中坠落,当场死亡,黛西为此饱受舆论非议。不久,黛西去渥太华找巴克,很快与之结为夫妇,尽管二者存在着相当大的年龄差距。婚后黛西成了家庭主妇,生活平庸,偶感乏味。不过,在巴克生前,黛西还是保持了对他的忠贞。随着几个孩子相继呱呱坠地,黛西的精力转移至抚养孩子之上。
黛西共有三个孩子,爱丽丝、沃伦和琼。爱丽丝总摆出大姐的气势,对未知的问题充满兴趣,沃伦略带艺术家的忧郁,琼乖巧可爱,“脑瓜里装的都是秘密”。岁月流转之间,孩子长大了,黛西也变老了,之后巴克先她前往天堂。寡居的日子里,她为一家报纸写关于植物的专栏,收获读者好评,这是黛西第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她也从中取得了成就感。让人意外的是,报社全职职员詹姆斯(平基)·福尔汉姆抢走了黛西悉心经营的专栏,黛西因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好不容易从郁闷中平复心情,黛西跟随丈夫哥哥家的外孙女维多利亚前往苏格兰,查看丈夫巴克亲生父亲的最后结局,可结果不甚喜人。回家数年后,黛西因病去世。
● 碎片记忆:打捞平凡人生的丰富性
小说《斯通家史》在艺术上进行了深度探索。小说本是杂糅的文体,《斯通家史》,更突出了杂糅这一特征。尽管《斯通家史》为一部长篇小说,共分十章,总体上采用第三人称叙述,不过,第五章使用了多角度叙述,形成了一种“复调”的效果,第六章则完全以书信结构,更是可以单独成篇,艺术魅力不减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第十章以别人对黛西的谈论、黛西的物品清单为主,与通常理解上的小说大相径庭。
黛西的故事,或者一个女人的故事,可以如何讲述呢?黛西的自述。巴克·弗莱特的叙述。黛西子女们的叙述。黛西女伴们的叙述。因为黛西与很多人产生交集,似乎每个人都拥有、保存了黛西的一部分,但合起来,却又并非完整的黛西,即便加上她自己微妙的情感世界。因此,你可以理解成:叙述的极限,远远不敌人生的极限。很多属于黛西私人所有的经验、体悟、感觉、情绪,只能存在于无法触及的时空。
● 胡思乱想:如果黛西是个男人的话
阅读小说,有时候需要集中精力分析作者写了什么,也即文本细读,新批评要求专业研究者如斯操作,不过,有时候却还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作者未写、甚至是刻意回避的细枝末节,而且这些细枝末节中隐藏了文本的解读密码。以《斯通家史》来说,黛西·古德维尔的一生,其大学时的学术兴趣、学术表现和才智被省略,而这恰恰是理解黛西情感世界的一个关键。这在其子偶然发现黛西一篇大学时的文章这一情节中可见。未能步入学术界为黛西之憾?
加拿大著名小说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曾说道,“毫无疑问,希尔兹觉得自己就像是《斯通家史》里的黛西,‘沦为了家庭主妇’。”阿特伍德之语虽有臆测的成分,但确实很有见地。从幼年丧父到与父亲团圆,从一个家庭到另一个家庭,黛西的一生,似乎总无法离开“家”。尽管不是幸福的港湾,但家庭,确实成为其归宿或者宿命,尤其当生育并抚养三个子女之后。在《记录者》报纸上开设专栏,成为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是黛西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工作,也是其成就感的主要来源。可不幸的是,这份工作随即被人窃取,而且无法申诉。黛西苦闷、无助、失落,却也只能在家庭中抒发自己的情绪。
如果黛西是个男人的话,她是否可以拥有人生更多的可能,比如发挥自己在学术上的创造力,以一位教授的身份为人所知?现实世界容不得假设,小说中却允许在合理范围内天马行空。我们可以这般设想:黛西在努力之下,攻读了博士学位,最后在一所较知名的大学里任教,因其学术成就在老家备受尊重,不时会被请去发表演讲。这样的人生,似乎着实值得追求。可在男权社会中,黛西或许从一开始便被剥夺了类似的机会,以及对人生的种种规划与想象。当然,笔者倒不是要将《斯通家史》解读成一部控诉男权社会之恶的作品,其批判的锋芒少,而遗憾、无力、无奈的情绪多。毕竟,黛西自己也未主动追求改变自己的处境,她总是被动。
● 现实问题: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
张爱玲曾说,“人生是一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诚然!可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可有谁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是“人上人”,满身的优越和傲慢,无须刻意,能自带光芒?可有谁天天开心、烦恼从不过心头(尽管我们时常这般祝福彼此)?这样的人想必少之又少。现实的人生,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现实中,有阳光灿烂的日子,也不乏阴云密布的天气。现实中,有个人能够掌控的部分,也有超出个人能力之外的社会制度、组织结构和无数他者。我们如何面对自己,面对自己之外的世界呢?
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笔者暂且不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其实,可能在提出问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设下了一系列的答案之链,比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那句广为流传的话,比如《瓦尔登湖》的作者提供给我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任何脱离具体情境的回答,怕是都有简化问题之嫌。在思考应该如何度过你的一生时,你已经在进行计划,并希望自己做好准备。但实际上,没有人可以宣称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现实总是在不断流动变化之中,“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我们都不过是在准备的过程中接受现实的考验。
对黛西而言,她的人生中,当然是有所缺憾的、不完整的。不过,当我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有个预设:上帝或绝对精神,是完满的存在。人,从摇篮到坟墓,在漫长成长的过程中,越长大,其性格越趋向于固定,其人生的可能性也越小(相对而言,不乏有人中年奋发图强)。因而,相对于已经选择的路,“未选择的路”(此处借用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意象)构成了无法触碰的对象,也即永远的遗憾。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如此,在很多节点充满遗憾,但可能,不完满,才是鲜活真实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