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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的读后感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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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的读后感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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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是一部充满悬疑和反思的小说。通过描写一个伪币犯罪团伙的故事,作者探讨了人性的贪婪和道德的边界。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跌宕起伏,令人不禁思考现实社会中的道德困境。整体而言,这部小说引人深思,给人以启发。

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一)

这部小说写的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什么主题,也没什么吸引人的故事情节,当代作家的这种新型写作模式,让我们这些读者不太适应,我还是喜欢19世纪的小说。小说的题目与故事内容好像也没什么联系,故事很沉闷,作家的文字驾驭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写作功底也是很厚的,他写出了教钢琴的老人晚年的凄苦,写出了小波利来到寄宿学校,想要融入小伙伴里的心情。但是,对俄理维被巴萨房伯爵带坏的情节描写的不够清楚,还有对萝拉的如何优秀写的也不甚清楚。个人评分3.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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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二)

这是哪个年代的法兰西,哪一群青年学生/文学爱好者,哪一个上流圈子?我不知道“伪币”所指代的确切是什么。

伪币是虚假的货币。货币是用来交换的、在市面上流通的。一切物品的价值从而有了一个数字指称,似乎在世间有一个恰当的、固定的位置。然而,世间没有一个事物完全等同于另一个事物。即便它们拥有相同的价值/价格。

同样,也没有哪两个灵魂能够不借助一些交流的形式而直接抵达对方。这抵达的过程,这方式,好似货币所起到的作用,然而良币总会掺杂劣币。

啊,普罗费当第法官是怎样地为他非亲生的儿子裴奈尔担忧,害怕流露出不足够的爱,让他的儿子察觉到什么;害怕流露出过于真实的爱,让裴奈尔感到不自然。波莉娜,一位有修养的母亲和妻子,为了让生活如常运转而不断地忍耐与承担一层层的让她失望的生活真相。

爱德华与俄里维,俄里维与裴奈尔,那种真挚的爱情让人心头一颤。我似乎忘却了,如此真挚的感情实际上可能蕴藏在任何两个人的关系和日常场景中。这是一种单纯的“我与你”的关系。可是天啊,这迷人的感情,却导致了一桩未遂的自杀案件。这自杀本身是美的。

然而另一桩,波利的自杀,却不仅是“伪币”,更加是“劣币”。人性中的软弱与羞怯,转而被卷入了极度的肮脏。

文学,文学。缠绕的思想,文学与现实。究竟文学能带我们抵达哪里呢,抵达现实的真实,或再造一层现实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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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三)

这几天我总想着,纪德是不是要把《伪币制造者》做成一部反小说,(纪德在文中写得最精辟的一句话暴露了深深的反文学意味,以及主人公处处对上帝的攻击以及元小说技巧的多种运用。纪德的《窄门》虽流露出此种意味,但却显得较为和缓),如同约翰.弗莱彻在《内省的小说》中所说,纪德的这部小说是一部四面出击的小说,是一部无所不写的小说。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绝不能因一部小说的冗杂不卒读而随意宣判,小说作为一种最自由的文学形式,无所谓反与不反。(这部三百多页的小说读来实在没多少乐趣,时而觉得这小说真的很烂)

今早突然想起去年看《坛经》的一句话:(六祖的坛经我实在只是记住其中几句)“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缚。”我算是悟了纪德在《伪币制造者》中想要干一件什么事情。

小说名《伪币制造者》,实质上内容与篇名无多大关系。也正如约翰.弗莱彻所说,纪德描绘了虚构材料的自主性。(这样的写法也颇让读者难堪)归根结底,伪币是一部描写现实与形式关系的小说。

《坛经》里的那句话于我理解是形与象相互参照而各害其身。而伪币的冗杂不卒读也是因为作者要在小说中完成对小说的挣脱,突出了小说的形与象的冲突,即描写小说内容对小说形式的反对(即开头说的反小说意味)与小说形式对内容的无法收抑。以往的小说,尤其是优秀的小说作品总能根据词语与叙述角度创造出一个世界来,而伪币则是在不断利用故事世界创造新的叙述角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伪币达到了超越现实,超越故事的境地。(纪德曾称伪币是自己唯一一部小说,可见纪德对自己要求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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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四)

《伪币制造者》是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杰作,不仅在篇幅上成为其最长的作品,更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纪德以精湛的笔触,打破了传统小说的框架,用多视角的叙述手法,展现了一个荒诞而又真实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家庭、宗教、文学都成为了“伪币”的载体。家庭,原本应该是温暖的港湾,但在小说中却成为了成员之间相互欺骗的场所。爱情,原本应该是纯洁无暇的,但在小说中却展现出了其易变和虚假的一面。宗教,原本应该是人们信仰的支柱,但在小说中却被揭露为虚伪和空洞。文学,原本应该是人们灵魂的食粮,但在小说中却充斥着虚伪和投机。

这些“伪币”无处不在,它们像是一个个面具,让人们无法看清真实的世界。在这样的背景下,小说中的主人公们开始了一场寻找真实的旅程。他们面对自己的困惑、疑问和反抗,试图在道德沉沦、价值失落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定位。

纪德在小说中运用了多种叙述手法,如日记、书信、第三者叙述等,使得小说呈现出一种多线条、多视角的叙述风格。这种叙述方式不仅增加了小说的艺术感染力,也使得读者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

另外,纪德在小说中对于语言的运用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认为词语是“真诚”的敌人,因此他在小说中尽量避免使用过于华丽的辞藻,而是用平实、质朴的语言来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这种语言风格使得小说更加贴近读者的心灵,让读者能够更加真实地感受到小说中的人物情感。

值得一提的是,纪德在小说中对于“伪币”的批判并不仅仅停留在表面。他认为,这些“伪币”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受到了传统道德观和价值观的束缚和压制。因此,他主张人们应该摆脱这些束缚和压制,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真实生活。

《伪币制造者》是一部充满哲理和深思的作品,不仅揭露了人们虚伪的面具,更让人们看到了寻找真实的艰难和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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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五)

很喜欢作者的写作方式,完全不拘于形式。第三人称描述的同时,加上日记、书信,各个面,复述完整的事实,丰富人物情感,不单调,而且让人有一窥探的紧张感和兴奋感。关于情感和心理的描写实在是细腻,也归功于翻译的巧妙,一个个场景和画面感跃然纸上,特别是这扭捏的两叔侄,用一个词形容,简直是虐心。不过全文并没有明确指出"爱"这个字,(不仅爱德华、裴奈尔、俄理维,还有巴萨房也都卷入其中)年龄差,辈分、关系的阻碍,这些男人间欲说还休,嫉妒、崇拜、依赖,说朦胧却又真实存在的情感,在没有"性"的描写下却也显得纯粹。单纯的读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感受来理解。

看评论说纪德自己支持同性恋,我尚未研究过他的生平和其他作品,但不得不使人联想是否他有过类似的情感经历,而他自己本身的性格或者表达感情的方式也犹如那种娇羞的女性?或者,这只是作家的一种功力的体现?无疑,小说中人物间的对话是值得思考一番的,阿萨房这个狡猾虚伪之人的话倒好理解,拉贝鲁斯、阿曼的在尾声处的一些话都值得细细品味。

以前从未读过纪德的作品,是从苏珊,桑塔格日记上看到的。现在挺感兴趣,作者有一颗细腻的心(法国人的天性浪漫?),用的是轻柔反馈的是残酷的现实,种种社会现象自然不用多说。巧妙的是这一叙述构思,正如ss当时的描述,看到镜子里面还有镜子,无穷无尽,真、假,幻、真,实在分不清了。小说主人公自己就在写一部叫《伪币制造者》的书,书和现实没有分界线,他甚至想试探乔治的反应来决定情节的发展。但是乔治的狡辩,一句假话没有偷,把一切都推翻了。书中也借爱德华之口评论了很多写作手法,但是比较复杂,如果能够读懂,对于了解本书肯定有很大好处。不过,相信这就像是一个有逻辑的悬疑故事,不停绕着圈子,最终指向蛋和鸡的终极难题。纪德和爱德华,爱德华和他小说的主人公,傻傻分不清楚。

我应该没有读懂,但能朦胧中体会到一些。如果没人知道假币是假的,或者大家都乐意使用假币,那么假的就是真的。点题的部分:

关于情感:"想象我不很爱她与我不很爱她有什么区别","真实的与臆想的分不出什么区别","尽力在模拟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所见到的那个偶像,任何投入情网中的人没有不弃绝真诚的"。既然都在扮演,爱上的是彼此演绎的那个人,真与假又有什么区别?

菠莉纳在面对丈夫的猜疑(猜疑她拿走了那些出轨的信件,而事实是他们的儿子拿走了)时,与其揭露真相,不如保持误会,至少不会更加糟糕和丑陋。

小波利明知危险,也愿意演完(如果抓到阄的是别人,他想他也会抢回来),真假感情,是否知道被愚弄,已经不重要,他要的只是震撼一回。

最后,流血换来了众人的清醒和秩序,或许,本该不是这个结局?碍于作者的仁慈,他又制造了一个新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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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六)

前面:打还行纯粹是因为这书很好,可……还是没超出期待的好

在这个睡不着的时刻我准备谈一谈纪德。说完就能睡着了?

关于文学里的理性和无规则,关于控制在表象背后的一种直觉和压抑本性后的困惑。只有两本书,窄门和伪币制造者。

关于背景身家,过多人缀饰式的挖掘大有异味可言,教育推及心理举措固然没错,所以在窄门里,我们发现纪德不过止于制造一种窄与未知,在逼仄的空间中企图度量上帝掘开道德窄门的真意和缓解人流大奔而驻守门前的无视喧嚣和吸引下坠。而这种闷滞的空间无疑是纠结在近乎浅白书页文字中的道德推敲。它凝的过度。

作者竭力把高度的道德精髓揉进每笔反思的句号后,但是本性中的困疑却脱缰而出。于是一旁的无声暗示何种为对暗暗与错的离谱这种念头角力。所以有人说纪德是最复杂的作家,他的这种思维无定论和每种方向都奔跑,但是每种方向都跑不远跑不开代劳了作家的本分。

他是以极度挤压的心理观测和审视自身的道德,并且每本书都自传体投入过度。

你的读感会陷在这个作者一直不停尝试架起一把上帝都无法遵从的梯子,梯子上精准的刻上世俗的尺度,这既是一架通往自由意志和道德高峰的天梯又是拉你迈入世俗约束和教义的聒噪尺标。

近乎每部作品都在打同一个不规则的圈。纪德声称,伪币制造者是他一生思想的大总结。于是开篇你会发现主人公之一P(okay,叫什么名字有关系么)背负着一次偶然先天性成为背德结晶的命运,他决定离家出走。知足的纪德精准的描述出那种藐视和离走的忿忿和双重脱轨桎梏已久道德的暗自愉快。但是也是这一刻我开始对他说的这种一生思想想通和大总结画上一个疑惑的感叹号。因为这近乎是被绕的毫不知觉。

现实已经告诉你,所有事情中,表象中的火速决心都近乎一种逃离欲望的诱惑。我相信纪德是发现了另一种违背方式。假设把他的毕生追求和道德制约都看做他对美德的要求,而这次的飞快悖离和愉快的宣布想通了却更像一种自我暗示和辩解。他从未缓解过这种自我加锁的困境,一切未寻到它途的解释都是深陷外显为复杂思想的旗帜。

读到现在你会明白,他诺文奖授予词说的他的作品写满了人性的描绘这种评价词不是套辞而是确有其事——他的作品本身就是他自己的本我和本真,半分语言,满分真实。他乐意分享这种不可辩驳也难以理解的道德追求无疑是读者的幸运。因为,解惑这种道德责任摊开而看,公众而看,总是热闹而走不进去的真实。我们清晰的看见一个灵魂(超验解释,请别把这词给我框架了)面对各种拷问逃离不得,自视寻路却使过去和现在和未来一模一样。瑞典文学院称诵的复杂的人性显示的不是主人公,而是写了这本书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比他每本书都更像自己而非虚拟。这不是纪德的书,你在看纪德。所以主人公名字是无足轻重的。

谈起来很荒诞,因为直勾勾的看着一个人的心理变化非常的不体面。但没人比他更忠于道德,因为他把所有小说人物的不同经历都一起拿起来企图够到美德了。我们在看他,认为他是故事是美德的纠结,而他在写书中人,书中人的纠结而制造美德,你会发现荒诞这种说法拿出来是如此适意。世界是只巨大丑陋充满古希腊虫洞的玩偶。

你不懂,因为纪德毕生纠结的问题对你而言无足轻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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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七)

唔,看这本书的感觉和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样-----你很容易从字句里找到共鸣,时常感觉作者说出了在你脑海一闪而过或者是长期寻思的问题。可是一遍看完以后,若是不再看一遍,你很容易忘记这本书究竟说了什么。

书里的角色爱德华对自己的书的设想正是我对这本书的看法:“它用不着主题。”

书里的人物关系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观点和人生态度。

因为我刚刚看完,也确实没有总结出什么主题,只是有一些看书过程中记下的自己认为很有意思的零星的观点。

①书里的裴奈尔和拉鲁贝斯的家庭,都陷入了一个怪圈。长辈希望孩子道德上完美无瑕,能够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也深信自己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他们郑重的姿态、说教的态度反而让孩子更不容易坦白,反而趋向于说谎去掩饰,可能是为了避免双方的不愉快,也可能是单纯为了逃避惩罚。

②爱德华里的日记里写到他和萝拉的感情:两人对对方都有好感,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这种好感是流于表面的。为了取悦我们喜爱的人,把自己塑造成我们想象中我们喜欢的人可能喜欢的形象,我们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去伪装出另一个人。而这种伪装是会被时间和岁月消磨殆尽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受够了这种对双方的欺骗而回归自己内心的需要。

③我们可能平时也会看不起那些自负自傲的人,认为谦逊才是真正的气度,才会被尊重。可是,我们的谦逊建立在我们被尊重的基础上。如果有人认为这种谦逊是本来能力不够所致,又是在我们在乎的人面前所言,人就很容易变得激动、无法自制,开始发表一些自己后来可能会觉得很愚蠢或者显得自己很情绪化的言论,事后才会明白并无必要激动。

④而两个互相在乎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热情而吓跑对方,往往会抑制自己的感情,反而会显得双方都很冷淡,最后也竟然就此疏远了。

⑤作者谈了很多关于小说究竟该如何写的问题-----爱德华觉得他的书应该不为了写主题而写主题,也不应描述太多,小说虽非完全真实,但是即便非现实的特殊写法中也可以表现出一般来----读者能够自己从人物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而无需赘述……等等。

⑥人有时即便知道前来搭讪的是引人堕落的恶友,依然会选择依附,但是最后也应该醒悟而回到正道上来。

⑦一个东西的价值竟然这样奇怪-----一张假钱在你未辨认出和辨认出后竟然在你心中价值会变得那么大---即便是高仿的硬币。但是伪币毕竟是伪币,最终成色终究会显示出它掩盖的秘密。书里的人物各有其秘密,但是终会有人知晓,而罪行也无法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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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非常细腻,心理描写尤其精确。一口气看完做不到,断断续续地看,但是拾起来也能迅速地寻找到共鸣。

怎么说呢,可能是和作者的性向有关系,他描写感情的文字总有一种女性化的色彩。写男人之间的友情也好,亲情也罢(等等,爱德华对俄里维的感情真的是亲情么),总是让人觉得他在写爱情--所以你看到他写的男人爱上女人总觉得很惊讶。

不是那种平常看剧啊动漫啊关系好容易被YY的那种---而是他的文字确实给你一种很奇怪的“他们绝对是爱情吧”的感觉,也有可能是翻译的问题。不过写到第三卷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因为没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感情描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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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八)

先从扉页说起。纪德在献词里说这是他第一本小说,但看过纪德年表的都知道,《窄门》什么的啊都是在《伪币》之前就已经出版了,以第一篇长篇小说来解释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想可能还是有其他含义。纪德的短篇小说大多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也就是说,有点像讲故事的感觉,而《田园交响曲》用的是日记的形式。或许纪德认为这些表达方式都不能严格的归入小说。但以这个标准来看《伪币》其实也不是很正统,《伪币》一直以第三人称叙述,但是不像传统古典小说一样有个明确的叙事人物,虽说现代很多文学作品也是跟《伪币》一样采用多条线索穿插的描写,但都可以找出明确的中心人物,但我在《伪币》里很难找到,你说是爱德华也可以,说是斐奈尔也可以,说是俄理维也行。再就是《伪币》在叙述中大量插入《爱德华日记》,篇幅还不小。纪德貌似挺喜欢日记的,他本人就有大量的日记,《田园交响曲》也是用日记写的,在《伪币》里也借爱德华之口,表明自己很期待小说创作时的日记,想看小说成型的过程,因此后来他自己就出版了《伪币制造者日记》。《伪币》也是叙事论理同时进行,剧情很淡化,主线不明确,偶尔作者自己也插进来讲上两句自己的看法。终上所述,《伪币》真的是一本严格意义上的小说吗?(从纪德自己的标准看)

《伪币》里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手法。纪德写的《伪币》里有个爱德华,爱德华是个作家,他在写日记,写日记是为了写书,而这本书就叫《伪币制造者》,这本书写的也是相同的故事。这样一环一环相扣下去,同时也把作者投影进了故事,纪德与爱德华重合,我们也得以了解本书不断发展的过程。相当特别。

对我来说,《伪币》的理解难度比之前的道德三部曲难度大很多。剧情错综复杂,人物繁多,多条线进行,真的很难抓住中心思想。爱德华在书中说自己写小说一开始并不定下主旨和目标结局,纪德也是一样,他创作出了书中的人物,塑造他们的性格,给故事一个开端,然后这些人物就像不再受作者控制一样自由活动,就跟哈利波特里巫师的照片一样。作者只是人物的创造者,剧情要由人物自己演绎。爱德华说自己不喜欢写无法理解预料不到的东西,《伪币》的进行一直处于作者意料之中,什么样的性格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行为,什么样的结局一目了然。但爱德华在日记里说最后小波利的自杀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为他不能理解。我在这里用“自杀”这个词未免看起来有点奇怪,小波利的死完全是日里尼大尼索他们一伙逼迫诱导的,小波利在这个过程中所说感觉到了危险,但是还是签了字,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终究自己扣下了扳机。小波利青梅竹马的死亡所说没有直接摧毁他的精神,但也把它往死亡推了一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小波利对乔治的信任,对费费之类生活的向往,所以他才相信他们,加入了他们,玩了这个有死亡可能性的游戏,但他终究遭到了背叛,他在最后扣板机的时刻估计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切,这背叛来自于乔治,但也来自于这个世界,他的纯洁的精神最终被这个残酷虚伪的世界嘲弄背叛,并把它推向了深渊。最后文章末尾有个关于上帝的相当精辟的论证。上帝和魔鬼本是一伙,他一直玩弄着世人,嘲讽着这个世界,然而他真正残酷的一点是他牺牲了自己的儿子来拯救这个世界。这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绝望,读到这一段真是脊背发凉。小波利是被世界,被上帝所背叛,老音乐教师拉贝鲁斯也是这样,久别重逢的波利不亲近他,进入学校却被学生排挤嘲弄,最终自己的手枪杀死了自己的孙子,所以信奉一辈子上帝的他才会在晚年的绝望中发出更加绝望的呐喊吧。

“伪币制造者”是书名,“伪币”只是主旨,故事跟伪币制造的关系不是很大。此处的“伪币”不光光像文中某人说的一样指的是文学作品里的伪币,主要是社会中人的情感的伪币,但我之前说的鉴赏困难正是指这一点。《伪币》此书更像一本人类精神的百科全书式小说。各种各样的精神,有背德,有在脏污中沉沦,有牺牲,有反抗,有爱情,有背叛,而且因为纪德本人赞同同性恋,他认为同性恋是自然的,所以书中明显的充斥着同性恋。同性恋我真是从未接触,看起来怪违和的不说,还很难分析。除精神外还有很多派别文人的思想,有的激进,有的从流,要从这些千奇百怪的精神思想中总结出什么对我还是太难了。不过《伪币》本身就是先有顺其自然发展的故事,再有随之而来的主旨。如果这里要谈论一下写小说究竟是先写故事再从中得出主旨,还是确定主旨再依此写下故事那我估计可以写出一篇论文来了。

总之,虽说我无法分析,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多年后说不准会有新感悟。虽说还有《人间食量》和《梵蒂冈地窖》没看,但也有点倦了,暂时和纪德告段落,看点其他风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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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九)

我们都知道,往往那些最有名气的小说家都致力于创作长篇小说,他们追求着这样一个终极目标:使自己的作品成为整个一个时代,整个一个社会的一面镜子,譬如雨果的《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司汤达的《红与黑》、左拉的《卢贡—马卡尔家族》等等,不一而足,举不胜举。显然,纪德也正有此目的,写下了《伪币制造者》——这一他唯一的长篇小说。

《伪币制造者》把复杂的故事和社会关系浓缩到这不到四百页的内容之中,集中讲述了年轻人对社会的迷惘、对于家庭的叛逆、对于感情的混乱,谎言、自大、虚伪等社会上不道德的现象,而人际关系、两性关系、伦理关系甚至是文学艺术等等都被列入了小说的讨论范畴。可以说《伪币制造者》是一本脑容量极大的书,接下来便从几个方面来分析之。

一、人物关系

要想读懂一本书,首先是要弄清楚人物关系,尤其对于长篇小说而言,人物之多,关系错综复杂。下面列一下,主要的人物关系。

裴奈尔·普罗费当第(主角)——阿尔培利克·普罗费当第(父亲)——玛格丽特·普罗费当第(母亲)——查理(哥哥)——塞西尔(姐姐)——卡鲁(弟弟)——安东尼(仆人)

俄理维·莫里尼哀(主角)——俄斯卡·莫里尼哀(父亲)——菠莉纳(母亲)——文桑(哥哥)——乔治(弟弟)

爱德华(菠莉纳的异母弟弟,俄理维的舅父,主角)——萝拉/蕾雪/莎拉/阿曼/亚力山大——浮台尔/雅善斯一家

波利(孙子)——拉贝鲁斯

其中,俄理维、裴奈尔、阿曼、吕西安·贝加、杜尔美是同学关系;莱昂·日里大尼索、乔治、费立普·亚达芒第、十里美、波利是同学关系;爱德华与萝拉是同学,拉贝鲁斯的学生;萝拉与法恩克斯·杜维哀是夫妻,萝拉与文桑、爱德华是情人关系;莉莉安与格里菲斯男爵是夫妻,莉莉安与巴萨房、文桑是情人关系……请原谅我一时难以将所有人物的关系一一例举,法国社会的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复杂。囧

全篇的核心便是由裴奈尔、俄理维和爱德华三者产生的一个三角同性恋,以及周边人物或是亲戚或是熟人或有孽缘等各种关系,最终形成了《伪币制造者》中极端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二、元小说与纹心术

《伪币制造者》中,纪德同时对小说形式进行了最透彻的探索,堪称其它小说的“元小说”。

纪德认为,西方绘画传统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追求写实与逼真,讲究焦点与透视。但照相机的发明使画家的信条一下子就垮了,于是绘画开始变形,从印象派到抽象派、象征主义、达达主义、立体主义。又比如小说,巴尔扎克时代的小说是集大成的体裁,号称“百科全书”,纪德在《伪币制造者》中指出:“无疑留声机将来一定会肃清小说中带有叙述性的对话,而这些对话常是写实主义者自以为荣的。而外在的事变、冒险、情节、场面,这一类全属于电影,小说中也应该舍弃。”留声机和录音机的发明,使人物生动起来;照相机的出现,可以使人间百态和自然风光定格于一瞬间;电影的发明,使得左拉的纤毫毕露的自然主义细节描写黯然失色;电视剧的红火,又叫巴尔扎克式的长篇叙事自叹不如。那么小说的内涵和外延应该怎样重新界定?它的可能性限度是什么?

《伪币制造者》无疑就是这探索过程中的一种形式,全篇任由主角自由发挥,通过爱德华的日记推进故事情节的发展,就像是水流一样,随其自然,顺势而流,时缓时急,形成无数支流,而作者自己则只不过是在他们的指挥下工作。这样写的好处,恰恰在于还原了小说的真实性,小说家没有强迫他的模特刻意地摆出造型,减少了造作的成分。同时,小说家也不急于让他的读者接受他的观点,甚至小说家并没有刻意的观点,有的只是主角的观点,是非曲直,皆由读者品评。这无疑是对写实与逼真的另一种展示,不是从一点到另一点的写实小说,如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等,而是自由发展的真实性。在这一点上,我看到了米兰·昆德拉式的影子。

纪德还在作品中采用了一个小说常用的技巧:小说本身的名字和小说人物在创作的作品名称一样。小说里爱德华也在写一部小说,而这小说的题目正是《伪币制造者》,他日记中所记述的种种事情是他为小说所搜集的素材,而日记中所写的关于文学制作的札记,则是他要在小说中贯彻的理论与意图。纪德把这称之为“纹心术”,颇有“戏中戏”、“画中画”的意味。而这并不是先例,在《红楼梦》里,贾宝玉游太虚幻境所翻阅的金陵十二钗名册,实际上是《红楼梦》中几乎所有那些著名女性人物的命运缩影。而在博尔赫斯的迷宫式著作《小径分岔的花园》更是如此,余琛在与阿尔贝的交流中得知,阿尔贝正在研究其曾祖父崔朋的时间迷宫《小径分岔的花园》。

无论元小说还是纹心术,我们看到,纪德无疑为20世纪后来的小说形式奠定了基石。

三、关于“伪币”

我们看到,书中除了在第二部分在瑞士期间开始隐约提到了一点伪币的事,还没有具体点出来,文末提到贩卖伪币被发现的事占了一些篇幅外,并没有大量地讨论伪币。显然,我们能意识到,伪币并不是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一种虚伪、虚假的旧传统、旧观念的象征,是贯穿全文始终的。

而在揭露人们虚伪面纱之时,作为小说中的人物也都在最后被赋予了不同层面上的新生。

裴奈尔,在偷读母亲信件后得知自己是个私生子,便立志离开这个家庭,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其实,即便裴奈尔不明了自己的出身,他也会出走的,这是由他天生具有的反叛性决定的。他要找的只是一个适当的理由罢了。他认为“只有私生子才是自然地产物。”在小说开始部分,通过对普罗费当第的记述,我们已经窥探到了裴奈尔的家庭的情况。每个家庭成员无一例外的都扮演着自己虚伪的角色,离开对于裴奈尔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关于流亡,这样的描写在纪德的小说中是屡见不鲜的。总之,纪德在《人间食粮》中说“家,是一切能引起人觅得安息的处所;我也憎恨那些牵续的情谊,情人似的忠心,思想上的成见——总之,一切损及正义的东西;我曾说我们应该时时准备着接受每一种新的事物。”纪德在非洲之旅后,如获新生,因为他经历了生与死的折磨。纪德让裴奈尔经历流亡,正是纪德给他新生的方式。但裴奈尔出走后,面对自己曾想过的自由的生活,他动摇了。当他爱上萝拉时,他对她倾诉“自从遇到您以后,立刻我就放弃追求我所憧憬的自由……在您身前,我连欲望都没有了……”在经历爱情的洗礼后,裴奈尔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从其后裴奈尔与莎拉发生的关系看,这只是一种单纯的肉体上的体验,所以他离开莎拉时才会“竟无一吻,竟不回头”。会考后,裴奈尔陷入无边的迷茫之中,引路人爱德华此时已不在身旁。这时,纪德巧妙的介入了天使这个角色。天使,引领他,见识了类似纳粹党份子的会议,见识了贫民窟的生活状况。在他与天使经过一夜的“搏斗”后,他决定重新回到他曾离开的家庭。这似乎是一种倒退,但这是由裴奈尔的本性决定的,因为他自身的反叛与对抗的习惯一定会促使他反叛他自己的反叛行为;这同样由他所处的社会环境决定,因为“青年们永远找不到真实,他们的反抗无济于事,都以失败告终。”他回到了那个原来的家庭,但弟弟卡鲁已经开始步向成熟。

俄理维,一个对社会认识比较透彻的人,他不像哥哥文桑那样无情,也不像弟弟乔治那样盲从。但,他却在社会中同样扮演着虚伪的角色。他违心去承担一份杂志的主编,他了解巴萨房的为人,却跟随他游历。俄理维跟随他只不过是一种嫉妒的排解。他的内心中存在着同性恋的倾向,而那个对象就是爱德华,他的种种行为不过是想引起爱德华的注意而已。所以,在他为其创刊号誓师的聚会前,十分渴望爱德华能够前来。在聚会中,他的嫉妒发展到了极致,使得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与杜尔美大动干戈,最终被爱德华带回了家。俄理维认为“自杀的可能性只在人们达到最愉快的阶段,而这种愉快此后只能每况愈下永不可追。”所以在他得到与爱德华同处的机会后,确定那就是自己内心的最大欢愉,为了永保这种欢愉,他选择了自杀。在纪德眼里,同性恋的行为被赋予了更多的涵义,他认为是对旧道德反叛的形式之一,他主张的是个性的绝对解放,无拘无束的满足欲望和本能,以充分享受各种形式的生活。所以俄理维的塑造本身就是一个反叛者,纪德采取自杀的方式,是让俄理维获得新生,因为“青年或少女,必须通过一个可怕的阶段”而在这阶段中“精神的伟大始终存在于拒绝,存在于热切的不安于现状之中。”俄理维被爱德华解救后变得从容了很多,不再羞愧,他果断的放弃了担任巴萨房麾下杂志的主编的职位,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向爱德华靠拢。他之于爱德华是一种重复的开始。

乔治,出于单纯的好奇和希望集体互动的心理参与了一起贩卖伪币的案件。他渴望被人关注,这正是这一年龄段人的共性,当爱德华察觉出这一心理时,采取了漠视,而被冷落的乔治开始反观自身的行为。他和同伴放弃了贩卖伪币的行为,但随之而来的是“同盟会”的建立,他们变得更疯狂了。作为组织的领导者莱昂·日里大尼索,他实质上是一个激进的爱德华。他反对一切当下的文学主张,他利用“伪币”试图给社会造成冲击。失败后,便利用同盟会的行为,颠覆雅善思学校。在他看来,这种清教徒式的学校是应被焚毁的。他的“伪币”变成了“伪阄”,但行为本质是一样的。最终学校解散了。但那一阵枪声,让年轻的乔治觉醒了:“当晚,他一回到家里,就投入他母亲的怀中。”纪德认为只有那具有强烈感官刺激的枪声才会惊醒乔治。歌德用维特的枪声拯救了自己,而纪德运用这一方法,使得乔治获得了新生。

爱德华,他带领着裴奈尔,最终告诉他应回到父亲那里;他最后让俄理维找到了快乐的归宿,在引领小一辈的青年时,无时不透露着对这个社会的评判。爱德华也从晚辈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在拉贝鲁斯的身上也许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他不想让青年一代在迷茫中堕落,也不想让自己的晚年沦落为像拉贝鲁斯那样。他要以一种新的方式去生活,所以他收容偷了自己行李的裴奈尔,放弃了自己的情人萝拉,控诉像巴萨房那样的作家,所以他内心不愿见到拉贝鲁斯。他始终关怀着年轻一代。小说结尾“我很好奇的想认识卡鲁”。因为,裴奈尔、俄理维、乔治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新生,而比他们更小的卡鲁又到了成长的阶段,而爱德华又责无旁贷的成为了引领者。

整个《伪币制造者》就像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一样,在阴暗腐朽中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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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读后感(十)

谈及自己作为小说家得已活着的方式,爱德华在日记中如此写到:我永远只是我自以为我是的那个人——而他又不断地在变,因此如果我不从旁守护着,早上的我就已不认识晚上的我。没有再比我和我自己更不同的。只在孤寂的时候我才偶然瞥见自己的本体而感到自身本质上的一种连贯性,但那时我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变得迟缓,停顿,而行将终止。仅由于对人的同情,我的心才在那儿跳跃;我只为别人而生活;代人生活,或是说,跟人生活,而我从没有比躲开自己,而变作任何另一个人时,更感到生活的紧张。P70只有活在别人身上,我才能意识到我活着。如此这般,为的是抓住别人的思想。

爱德华的日记:取消小说中一切不属于特殊小说的元素。正像最近照相术已使绘画省去一部分求正确的挂虑,无疑留声机将来一定会肃清小说中带叙述性的对话,而这些对话常是写实主义者自以为荣的。外在的事件,遇险,重伤,这一类全属于电影;小说中应该舍弃,即连人物的描写在我也不认为真正属于小说。真的,我不以为“纯小说”(而在艺术中像在别的事物中一样,我所唯一关心的是纯洁)有这需要。同时戏剧也一样。人用不到辩解说剧作者不描写他的人物是由于观众可以在舞台上看到他们逼真的出现。因为我们不都有过这种经验:在剧场中我们的幻想往往被演员打破,因为他们的演出和我们理想中的人物相差太远。——小说家普遍都把读者的想象力估计得太低。73

文学描写一来抵不过现实或者其它艺术形式的真实,二来抵不过读者的想象力,那么纯小说应该写些什么呢?《伪币制造者》这本小说,一半已从现实主义的风格中抽身,反观巴尔扎克、哈代的小说,是那种对于世俗社会、自然环境毫无保留的还原,意图给所有的主人翁的命运做提前的铺垫。纪德全然不管环境如何,每一个人物只因他自己而变成,总是处于思想与现实境遇斗争、反思、猛醒、变化的状态,追索着的不是生计问题,而是人生、存在、意义的问题。是的,我们已经熟悉每一个人物,但是我们想象不出他们的形象,在这方面,哪种描写能比得上电影、戏剧的直观呢?简省外貌的描写、叙述性的对话、情节的铺陈,或其他对于现实的摹仿,代之以思想的描绘。即便我们只能看到爱德华的日记,只不过是换了一位观察者继续“代人生活”,对周遭人物的思想描绘仍在继续。

小说中各种人物多以完整而深透的思想面貌出现,因此长篇的对话成为最主要的表现形式,此外身为小说家的主人公爱德华,他的日记也占了几乎五分之一的篇幅,除了对别人的观察外,也是一种最袒露最真挚的内心独白,这份独白致力于达到这样一种效果:

我想一面采纳现实,一面衬托出刚才我所说的:使现实文体化时所下的苦心……为得到这种效果,我用一个小说家当作小说中的中心人物……主题就是小说家如何把眼前的现实用作他小说中的资料时所起的一种挣扎。186……我的小说家想逃避现实;但我自己,我将不断的使他正视现实。实在说,这就是书的主题:现实所提供的事实与理想的现实这两者间的一种斗争。187

思想的斗争乃是循环往复的,总是在出其不意之时瞥见一点真实的人性,甚至发现之后自己也会连连的惊叹。爱德华在日记中也不是完全袒露,他一面顾念有一天可能会被裴奈尔看到自己的日记,另一面又以记日记的方式积累小说素材,如此便在无意中有了诸多假想的读者,所谓“忏悔录”也是忏悔过后的记录。可是爱德华的日记让小说的描述多加了一层剖面,用他的话说应该叫作“赋格曲”的写法:

我想取法的是颇像音乐中赋格曲的那种技巧。我想不出在音乐中可能的,何以在文学中就一定不可能。190

赋格曲有着严谨的对位法,但爱德华(或者说纪德)之意显然不限于技巧层面,运用此法之目的在于层层深入人物的思想内部。例如通过他人/作者对事件的陈述形成第一层,通过人物之间的对话表呈事件始作者的真实意图是第二层,而以爱德华从旁思考判断又是一层,这一层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人物自己所不能意识到的,正如爱德华在日记中所写:“由此从她那些夸张得几乎不合情理的言词中,无形间泄露出她的妒忌之心。如果事后再做回想,她自己也一定会深感惊愕。”P314在这种层层的观察、反思中,小说更具有一种特殊的戏剧性——思想戏剧性。

那么既然如此,文学的真实性是什么呢?——

“难道因为在一切文学门类中,小说始终是最自由的,最lawless……”爱德华发表着议论。“难道由于这缘故,正因为畏惧这种自由,183所以小说始终那么胆小的紧揪住现实?我并不单指法国小说。俄国小说和美国小说也一样,不拘它如何超脱约束,结果仍逃不脱摹拟一途。它唯一的企图,也就是接近自然一点。小说从不曾有过尼采所说的‘外围突破’,或是像希腊剧作家的作品与法国十七世纪的悲剧,由于自愿与现实生活隔离而产生一种风格。是否你们还能举出比这些更完美、更近人情的作品?但正因为深入人情,所以它们无需以此表彰,或是至少无须表彰自己的真实性。而这才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184

文学的真实不为摹仿现实而得荣光,它的真实性在于不拘于现实的情境,但更近人情、人性。这点人性的塑造又通过人物的思想表现出来:

“思想须借人才能存在;但感人的地方就在这点:人不能不为思想牺牲。”188

所以描写了思想,等于描写了人。这是人的核心。这也是为什么不论纪德也好、爱德华也好,他们对旁人的观察总是在性情、想法、感受上面做文章,甚至借用现实主义的手法,以思想上全知的视角来写人心之间的误解与痛苦,但是目的不是为了摹仿现实,而是为了根植于人性中的真实。“人不能不为思想牺牲”,是的,人可以说是观念的动物,纪德在小说中描写的一切人,力图展现的主要是人物的思想样貌,外貌特征只是作为思想不断袒露而引起的情感变化的一种表现。

以以下几位人物为例,他们的思想最终导致了他们的一切行为。

也许是纪德借阿曼的口说:“我希望在自然界的一切中探求这极限点,超此则万物失其存在……他的体力已达到极点……还来得及。再来不及了!我的心力就徘徊在这狭窄的棱角上。我随处从事探索这条及与不及的界限。抵抗的限度……你看,譬如我父亲的所谓诱惑。人还抵抗着,绳子已紧张得快要折断,魔鬼拉着……稍一用力,绳子绷断了,人就罚入地狱。如今你明白吗?稍轻则不及。上帝可能不创造世界。一切可能不存在……‘世界可能另换一副面目,’帕斯卡尔说。283我已踏入这千钧一发之际。……你可明白如今自己始终‘在界限上’的这种感觉?我永远不会有什么成就。284

通过人物坦诚的表白,他个人的思想面貌变得多么清晰。这使我不得不想到占据全书五分之一的爱德华的日记,也是爱德华内心对白的真情袒露,毕竟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

波莉娜说:万事都能释然,世间也就永无问题。至于如何去求解决,那是你们小说家们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都继续着,决不能有所谓解决。人们在茫然中生存,致死不明所以,其间生命则若无事地永远继续,继续。对此,像对其余的事情,像对其余的一切,听其自然以外,别无他法。314

这是她的内心独白无疑,但也还有掩饰,甚至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爱德华从旁观察出,那内心是“从她那夸张得几乎不合情理的言词中,无形间泄露出她的妒忌之心。”如此层层拨开人心的迷障。

又借斯托洛维鲁之口说:一切从人类排泄出的污秽物中,文学是其中最令我反胃的。我所看到的只是恭维与奉承。而我竟怀疑文学可以成为别的东西,除非它把过去的一切扫除殆尽。我们借既定的情感生活,而读者自以为也有同感,因为一切印成白纸黑字的他全相信;作者借此投机,正像他以‘习俗’认作是他艺术的基础一样。这些情感恰似筹码,所发的声音是假的,但竟通行无阻。而人人都知道‘伪币足以消绝真币’,结果有人把真的献给大众倒反被看作废纸。在这人人欺蒙的社会中,真实的人反被看作骗子。所以我必须向您申明:如果我来主编一份杂志,先得戳破纸老虎,废止一切所谓美丽的感情,以及这些汇票:文字。324……看吧,最先进最觉醒的青年如今已都预感到诗歌的通货膨胀。他们知道在这些工整的韵律以及诗句陈腐的铿锵后面其实是空无所有。325

这再次回到了真与伪的主题上,主要谈的是文学界,但牵涉的“伪币足以消绝真币”的意义绝不仅限于文学界的现象,它还指涉新旧道德的冲突,毕竟纪德身处启蒙过后的时代与工业勃发的时代,传统的有神论对恶已经无法解释,甚至原本虔诚真善的宗教信仰也在这种社会巨变中变为“伪币”的一种,此时雅善斯老人身上的宗教品格便很明显的暴露出他伪饰的天真和自鸣得意的乐观:

这些话在他口中是那么真率,看来可以挫折别人的讥讽。像雅善斯这种头脑简单的灵魂必然为我所最不能理解的。当你自己比他们的头脑稍稍复杂一点,在他们面前,必然的强迫着演一套喜剧,一套不很诚实的喜剧,但那有什么办法?你无法和他们讨论或是辩解,你只好默认。雅善斯使他周围的人不得不变作虚伪,如果人没有他那种信仰的话。102

当一个灵魂深陷在虔信中,它逐渐就失去对现实的意义、趣味、需要与爱好。虽然我很少有和浮台尔交谈的机会,但我观察到在他也是同样的情形。他们信仰所发的光芒蒙蔽了他们周围的一切,也蒙蔽了他们自己,而使他们都成为盲者。对我,我唯一的希望是想看清一切,所以一个虔信者用来包围自己的这一层浓重的虚伪之网,实在使我惊心。104

这种虚伪无疑来自深重的、饱含善意的无知,其实包含着恶意,因为它在听众身上产生了相反的效果,即由虔信到虚伪。

还说:我曾看到过多少为人父母者在孩子身上得意的发现自己最愚蠢的忌讳,最不公正的偏见,无知,虚惊……智力,道德……各方面都是愚顽荒诞的那一套。110小说家们欺蒙我们,当他们只铺叙人物而不顾及环境的压力的时候。271

而于此相对的是一群青年,他们虽则都沉沦过,裴奈尔离家出走,偷走爱德华的行李箱,俄理维因一己之妒忌和虚荣追随魔鬼的代言人巴萨房,还有阿曼、斯托洛维鲁,但是他们能够觉察出何为虚伪,以及虚伪赶走真实的运作,因而在此茫茫的世界中,他们不想盲目的生活,想要建立自己的法则,安生立命的尺度。因此裴奈尔说:

我如今最想知道的是:一个人想生活,是否必须要有一个固定的目的?……我为这事挣扎了一个晚上。我自身中感到的力量应如何应用?如何才能善用自己?是否自己应有一个目标?而这目标,如何选择?未达到这目标以前,从何辨识?

爱德华说:在艺术上,特别在文学上,只有那些往未知中追求的才有价值。要发现一片新天地最初非342长时间地失去一切边际,独自摸索不可。但我们的这些作家们都怕大海,他们只是一些在岸边来回巡逻的人……即是在自身中觅取这法则,即是以发展自己为目标。”343

仿佛唯有找到在自身中寻觅到的法则,才是真实,才能抵抗那层密密匝匝的虚伪之网。这对人生来说是一条安身立命的尺度,对文学创作来说又何尝不是同样的道理呢?

爱德华说:“户就是我自己,艺术家;有籍或无籍,我的作品绝不与任何事物争雄。”184

以艺术作品为艺术家立户,而无需别的附属品为其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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