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主义的孤岛》是一篇探讨个人主义与社会群体之间关系的文章。文中指出,个人主义可能导致个人与社会群体的脱离,而社会群体也需要个人的参与与奉献。作者呼吁个人与社会群体之间应该建立互相理解与尊重的关系,实现个人与社会群体的和谐发展。
个人主义的孤岛读后感(一)
收到学姐唐颖新书“个人主义的孤岛”,印象中这是唐颖第一次把笔触伸向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看惯陈词滥调的上海滩民国故事,“个人主义的孤岛”女主角明玉的出场予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戏子出身的她,靠给有钱有势的男人做妾成功洗白,男人死后华丽转身,在霞飞路上开了家餐馆,聘了两个流落他乡的白俄贵族当跑堂,“小富春”迅速从一众油腻肮脏的中菜馆中脱颖而出,成为上海初代“网红”餐馆。明玉的身上具有浓厚的半殖民色彩,她不爱穿旗袍,只穿干练的西式套装,黑白灰素色裹身,永远一副不枝不蔓,不卑不亢的表情,租下海格路(华山路)公寓,混迹在白俄、英法等莫衷一是的洋人中,倒不是为了显贵,而是图那里没有中国人,是非少,戏子生涯对她而言是一段割舍不了的黑历史,她小心翼翼地遮掩着过去,却又不时沉渣泛起,死去的金玉常托梦给她,又将过去阴魂不散地勾连回来,虚实之间,当明玉坐着黄包车,行走在上海街头时,她更像一名隐士,与波诡云谲的时代洪流毫不相干似的,“小富春”成了她的孤岛,各色人等粉墨登场,孤岛转瞬变成深渊,人终究是无法与时代打出漂亮擦边球。
个人主义的孤岛读后感(二)
生命里的黑洞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唐颖笔下的人物就是蜗居其中的虱子,袍子不动,相互取暖,袍子一动,留下的是血洞,天长日久,捂出了黑洞,继而风化成深渊。
这洞里,盘着民国的精彩细节,小人物的命运挣扎,革命的历史进程,各人的不同信仰,以及充满血肉的男欢女爱,操纵他们的是等级观念,贫富差距、政治信仰。
等级观念自古就有,存在于各行各业中。这里重点要讲的等级观念是夫妻间的隔阂。赵鸿庆是追求自由变革的革命党人,元老级人物。但他的革新观念仅适用于他追求的事业,却与家庭生活格格不入。他对家庭成员没有爱心和付出,无论是对妻子还是孩子;他的思想保守封建,把妻子明玉(实为妾)从苦海里救出来,却扔到了另一个心的牢笼。他为妻子提供读书环境,却不允许明玉和其他男性接触,否则轻则怒斥,重则挥拳。在他眼里,讨到像明玉这样美貌与智慧兼容的妻子,是为了婚姻的门面,也是为了自己生活中的舒适。换言之,他所追求和践行的完全是两种标准,是矛盾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对事业追求的动机是什么,高谈阔论,实握大拳,受人景仰?骨子里,这是一个夫权思想极重的旧派人物。而作为妻子的明玉,对丈夫当年的施救始终抱以感恩之心,对于丈夫日后的施暴也看作是报恩的一部分。这种自我意识的缺乏,导致了夫妻间关系的迷失,这来源于原生家庭的贫困与不安定感,一旦丈夫提供了稳固的物质基础,她就有了强烈的依附感,在感恩戴德的基础上衍生出自我克制的能力和对被延迟满足的容忍。这种所谓的‘女性特征’,恬淡的、亲切的、服从的、殷勤的、谨慎的、克制的‘女人味儿的’,不过是一种满足男人期待的形式,也更容易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比如,明玉被困于家务而无法读书时,哪怕是坐在藏书楼里发呆,也能做到心灵的愉悦。如此种种,赵鸿庆和明玉因为阶层的不平等而导致越来越深的黑洞,也为觉醒后的明玉和宋家祥的情缘埋下伏笔。
贫富差距导致欲望的崛起。金玉是苦出身,贫穷的生活让她很快明确了生活目标。唱更多的戏,赚更多的钱,买房子,支持男友拥有社会地位,争取婚姻中的归属感。明玉和她是金兰姐妹,对生活有规划多少也是受了她的影响。这里重点要提一下的是美玉,这个配角中的配角。和金玉、美玉不同。她身无长技,又没有奋斗目标,只想通过美色来抓取有钱有势男人的心,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物质保障。她与青帮有交结,过的是倾轧和利益熏心下不择手段的生活,她踩着别人的痛苦满足自己的欲望。只是美玉贪念过重,让赵鸿庆望而却步。之后她又插足金玉和格林的生活。但是,金玉的死始终是一个谜,怀疑指向了美玉。凭她的为人,足以让人信服,在服侍金玉抽鸦片的过程中,美玉逐渐加大了剂量,因为事后格林说金玉死于鸦片过量。如果金玉真心自杀,是不会让美玉陪在身边的。之后美玉也没有采取主动施救措施,让金玉错过了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金玉死了,美玉才能替代她,成为最大受益者。但终究没有证据,这合情合理的推断只得作罢。作者终究还是心怀悲悯,没有用更难堪的方式,仅用一句话点明了美玉的死亡,填上了美玉自挖的人性的黑洞。
信仰令人钦佩,也令人各奔东西。明玉随夫到日本读书,李桑农是明玉的同学。在不知明玉已婚的状态下,对她产生了情愫,也令明玉对他有了朦胧的好感,并时时回想。1930年,国共之间危机重重。李桑农成为意气风发的革命者,褪去了原来的青涩。他想争取明玉(开的饭店)帮他们做事,昔日的纯情替代了今日的革命行动。只是,明玉骨子里的务实是外界任何一方力量所无法改变的,那种强行介入的主导力让明玉反感。她依然故我,和李桑农拉开了距离,直至成为又一个小小的黑洞。他们不见得是对立面,也不会成为同盟军,是挥手向过去告别的时候了。
这部小说提到了国共之间的纷争,但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浓墨重彩。但对唐颖来说是个突破,从原来的个人情感延伸至家国情怀。每个人的内心都伫立着一座孤岛,但唐颖没有隔绝爱恨,而是将历史的多棱镜放置于人物个体的演变,以他们的言行去揭示世界的本真,充满欲望、信仰、背离、困顿世界里的生命黑洞一一显现,然后再逐一去填补:宋家祥的遗嘱,金玉的魂魄,英国大班格林的老死,赵鸿庆的挣扎,阿小的忠义,朵朵的日渐懂事,白俄侨民放浪生活下不死的情怀……貌似不想被家庭束缚的宋家祥有着深切的责任感,随波逐流的风尘女娜佳心怀革命的种子。 那是1930年的上海,冒险家的乐园。历史犹如巨大的旋涡,将不关联的人联结在一起,他们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惶惑,越来越沦陷,但始终不放弃自救。境况迷惘,精神不死,人们都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大瘟疫,去美国定居,抗战胜利,政权更替,明玉在美国以异乡人特有的女性目光关注着这一切,以过来人的心态重建一个新天地。
作家唐颖的笔触比以往更开阔,更明朗,更鲜活,更富有砥砺前行的活力,她的语言把时代变幻平和地过渡下来,就像一部平实的纪录片,没有匠气,只有慧心。
小说结尾令人欲罢不能,“明玉用英语写了一本书,放下笔的那一天,她六十岁”,一如《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里的境遇: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个人主义的孤岛读后感(三)
读唐颖长篇新作:在熟识的街道上遇见另一个自己
晶报·深港书评 09-1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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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汤惟杰
唐颖笔下的女主人公,无论在梧桐庇荫的上海街头逡巡,或骄阳炎炎的南洋国度的廊檐下闲坐,抑或于曼哈顿上东区推开某处画廊的大门,她们,大都是她的同代人,她熟悉她们的容貌与心思,如同她摩挲书橱里某本翻阅多年的书册。
忽然,唐颖揭下了她新一座人物雕像的帷幔,这一回,仿佛从晨雾笼罩的街巷尽头走来,主人公带来了全新的脸庞、气息和故事。在她最新的长篇《个人主义的孤岛》中,唐颖的叙述延展到了八十年之前。
小说开始于1930年,那一页上,主人公明玉于海格路遭遇迷雾一般的情节,枪伤、血、汽车、单身公寓、白俄舞女、女戏子与英国前大班的混血儿……通过这番悬疑样式的元素设置,唐颖颇具暴力地将读者拉进一个主题场域:身份与政治。
女性的自我追问与质询,是唐颖小说的自始至今的主调。无论在淮海路的林荫下、南洋灼热的阳光里,抑或纽约幽暗的地铁月台,她的女主角近乎贪心地收纳起一切她扫视过的人流与物象,同时,她们不时会闪出一丝警觉和自我嘲讽。唐颖忍心地将90年前的明玉同样置身于内心的自我拷问中,她时时遇到金玉——她戏班生涯的同伴、亦是她的人生导师——的鬼魂,仿佛一出上海1930版的《哈姆雷特》,而白俄、混血人的线索更是伴随着女主人公共同出演。
然而,在这部新作里,小说家并未止步于她惯常的世界,唐颖为她的人物异常精心地搭建了新场景,把路牌重新填上了“环龙路”字样,RouteVallon。1930年,民国元老遗孀、戏班出身的明玉住在环龙路的里弄,过去几个街区,便是她经营的淮扬系餐厅“小富春”。她更描摹了明玉于1910年代后期随丈夫东渡留学,并结识日后再见于上海的革命青年。至此,政治、革命、东亚、战争、文明……这些唐颖以往的小说词汇表中很少直接涉及、至少被她推至极为模糊的后景中的幽灵,亮相了。人物关系的架设,令小说主角明玉必须直视她身边人在历史洪流中的姿态选择,当然,也同时是她个人的选择,由此,唐颖将“身份政治”,借助上海的历史场景,这片1930年的环龙路林荫道上,转写为“政治身份”这一颇为吃重的议题。而其中的关键,是对历史的考问、质询,抑或,是对男性/历史(History)的改写,许多堂皇的大词就像明玉那位临终病榻上的丈夫,露出无力与无奈,由此,唐颖收获了新一篇女主角故事(Her story)。
小说中唐颖颇为明显地变换了她惯常的叙述节奏,之前不乏内心呈示的“自由间接引语”状态,在《孤岛》中,我们被一种带着兴奋感的语速催促着,动作性成分的叙述大大超过她以往的小说,此刻,催动小说家的,是否来自时间深处的一种无言之力?
1930年,除了明玉和她的白俄邻居,环龙路的某个弄堂口闪过徐志摩,一年后他消逝于一次空难;而后,留学法国的傅雷归国寓居于此;带着成都口音的文学青年巴金,他所住的霞飞坊的弄堂后门也朝向环龙路;1943年,环龙路更名为南昌路,路名沿用至今。
岁月荏苒,所有的面孔,如同环龙路上的店招,数度更迭,离我们越来越远,一如唐颖在小说写到“在闹市的人行道上,人们来来往往熟视无睹。”如今,阅读她这部最新的长篇时,我时常会想,她笔下的明玉如果穿越六十年,从小说结尾处直奔如今的南昌路,她会迷失在一片悬铃木的阴影下吗?
唐颖回忆说,她自小生活于南昌路,直到她搬离此处,便开始了小说写作。在这篇长篇新作里,她将与另外一个自己再次相会于此处。
编辑:余梓宏
个人主义的孤岛读后感(四)
是在《收获》长篇小说2020秋卷上,第一遍读到唐颖的长篇小说《个人主义的孤岛》。唐颖和孤岛这两个关键词,让我一根筋地认定,这是一篇讲述孤岛时期在上海艰难度日的个人生活日志。
半年以后,《个人主义的孤岛》单行本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一册新书在手,没忍住拆了塑封浏览了起来。对,起先只是想浏览一下的,结果,又一口气将小说读完了——我确定,第一遍读《个人主义的孤岛》,因为没有细究书名中“个人主义”一词,我把“孤岛”读拧了。
那么,加了一个限定词“个人主义”后,《个人主义的孤岛》中的“孤岛”究竟所指为何?
得从明玉的身世说起。
我们通过唐颖的小说认识明玉的时候,她已经踏过千山万水落定在上海,暂时安居在上海西区一栋独立小楼二楼的后楼和亭子间里,靠开在环龙路上的一家餐馆“小富春”养活自己和一双儿女,那一年,是1930年。这一年,是明玉回到上海的第三年。之所以要强调一个“回”字,是因为那不是她第一次走在上海的街道上。初到上海时明玉还是个小姑娘,被生活难以为继的父母从苏州卖到了上海的戏班子里。那时的上海戏班子,是周边小城镇和乡村里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小女孩可能得以蜕变的跳板,比如,待明玉如姐妹的金玉和在明玉看来心机重重的美玉,迫不得已进了戏班后戏班又不由分说地改写了她们的人生。但,不是每一个跌落戏班子的女孩都擅长和喜欢唱戏的,比如明玉。幸亏她遇到了喜欢她的赵鸿庆将她带出了戏班。
明玉这一生,除了赵鸿庆,还与两个男人擦肩而过过。
一个是与丈夫一起闹革命的李桑农。丈夫死于重疾后,李桑农数次带他的同志去“小富春”吃饭,遇到明玉时,李桑农话里话外地要求过明玉帮衬他们,甚至索性加入到李桑农他们的队伍,但被明玉一一拒绝。是滋养自己的那些养分帮助明玉有了彼时女性少有的因而格外珍贵的辨析能力?还是丈夫的一巴掌打醒了坐在角落里听他们夸夸其谈的明玉?明玉用拒绝李桑农来告诉读者,这是一个心里有着扎扎实实主张的女人。
相比在明玉看来言而无实的李桑农,在大上海打理着一家小印刷所的宋家祥,应该是明玉欣赏的男人,所以,一个疑问总是盘旋在我阅读《个人主义的孤岛》的过程中:既然与宋家祥有过肌肤相亲且儿子鸿鸿又是宋家祥的骨血,丈夫归天后明玉何以不转身投入宋家祥的怀抱,而是含辛茹苦地经营一家饭店,照顾两个孩子,照应着江湖上那些与她有关的人和事,比如金玉的死,比如金玉的混血儿子小格林的失踪,比如美玉潜入外滩金玉生前的家伴在小格林的父亲老格林身边的真正目的,等等。让宋家祥死于非命,这样的安排是不让美好的爱情碎在读者面前吗?我宁愿觉得,那是唐颖有意要为明玉修筑一处没有裂隙的心灵孤岛。
如此,小说的结尾真是神来之笔!
“明玉用英语写了一本书,放下笔的那一天,她六十岁”,《个人主义的孤岛》的最后一句话,帮助我确认了写在《个人主义的孤岛》中“孤岛”一词的含义外,也让我想到了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本书,《一间自己的房间》。在以2篇讲稿汇编成的《一间自己的房间》书,弗吉尼亚·伍尔夫从始至终在主张,女人应该有勇气有理智地去争取独立的经济力量和社会地位。虽说《一间自己的房间》首版于1928年,但在上海独当一面时的明玉一定无缘读到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这本书!所以,当金玉为情为孩子丢失自己的时候,当美玉机关算尽终究死于一己私利的时候,明玉抓住一切机会寻找“一间自己的房间”的选择,实在值得唐颖用一本小说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