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寺之虎》是一部令人震撼的小说。故事讲述了一个普通人与一只被困在寺庙里的老虎之间的关系。通过这个故事,作者深刻地探讨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共生以及人性的复杂性。读完后,我深思人与动物的平等和相互尊重的重要性,同时也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善良和勇气。这是一本让人不禁反思的小说,值得一读。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一)
本书《它们的名字》一篇中写到:“1946年,中国静生生物调查所所长胡先骕与中央大学森林系郑万钧在湖北磨刀溪发现植物水杉。”有一小误。胡先骕先生并没有实际到过湖北磨刀溪,胡先生被称为“水杉之父”,是因为这种植物首先由他命名的(即胡先骕与郑万钧于1948年发表《水杉新科及生存之水杉新种》论文),而非首先发现的。网上搜寻:最先在湖北磨刀溪调查研究水杉者为中央大学教授、林学家干铎先生。南京林业大学公众号发布之“干铎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日”文章写到:“1941年10月,干铎由鄂入川,途经四川省万县谋道溪,见土地庙后面有一株从未见过的落叶针叶大乔木,便停下来作了观察,因时令已属深秋,未采到标本。但为以后进一步考察和对水杉这一新种的鉴定、定名提供了线索。水杉被确定为新种之后,干铎提出研究其生长情况的课题,遂与郝文荣、华敬灿合作,在水杉生长地水杉坝山谷20余株水杉中,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一株,进行树干解析,并将成果《水杉之树干解析》发表于1948年5月刊行的中央大学森林学研究报告上。”又同文附有1948年《水杉保护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记录》照片,其中《发现水杉之经过》明确记载了干铎发现,胡先骕命名水杉的详细经过。又,彼时磨刀溪属四川万县。其行政变迁如下:“谋道镇,位于湖北省利川市西北部,全镇面积338.27平方千米,人口42356人(2017年)。明代及清初隶属于湖广施州卫。清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磨刀溪改隶四川万县,支罗、磁洞仍属湖北利川南坪。民国时分设谋道溪乡、太平乡。1956年,万县所辖谋道、百胜、大兴三乡划归湖北利川,与太平乡共建谋道区。1999年改为谋道镇。”
1948年 中国水杉保护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记录
干铎教授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二)
枕书老师最近几年的书,逢出必买。早早看到老师在自己账号上的介绍,结果各大平台无货。终于等到上架,放弃了阶段性攒书一起买的习惯,单本也要速购回家。
快乐地翻阅完毕,却始终没有动笔记录点什么。一晃就从秋天掉进了冬天,前几天收拾书架,又看到那本漂亮的橙色封面,觉得是时候写点什么,不想只是悄无声息地看过。
一本又一本接连几年的持续阅读,习惯了文笔和叙述,甚至从那些记录里熟悉了生活环境和状态,再翻开枕书老师的书,总有一种亲密感,反复与老友在闲谈,听着她轻言细语述平生论史言志,阅读过程里已经一厢情愿地与之交流完毕。
熟悉的配方,翻开就是她先生从周的序言,每每如此不动声色地恩爱流露,让人心羡。羡慕之于,又感慨于世间有这样相敬如宾又近若知己的感情的美好。
聊聊书吧,从自身的经历与回忆出发聊到了日本的文人与导演。庞大的知识储备真的令人叹为观止。总是写的很轻,但是聊的很深。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可以很浅显,也可以很深邃。可以漂在肤浅的世界表层上,晕晕乎乎随波荡漾。也可以憋足一口气,或者带上氧气管,随时扎进生活的深邃里面,看看那片海的底下有何等的壮美,往深了去体会沉静。
日常生活总有许多的琐碎和烦心,但是妹妹读完枕书老师的书,都想要好好生活,想要带着文化与知识地氧气管,沉静而勇敢地扎进去,跟这个世界深入交流。
她写高桥和已,“幽深的学问之海足以收容他的绝望与不安”。
我想,大概生活许多具体的问题,多被经验所解决。但是生命的许多抽象问题,多被思考所抚慰。
她写高桥和已的妻子高桥和子,“她年轻时喜欢好看的衣服,迷恋俊美的青年,喜欢喝酒,吃好吃的,由作家之妻蜕变为作家,又舍去浮名,遁入寂静。”
虽然几笔当然不足以全描生活的浮浮沉沉,但是这几笔又描绘了一种十分鲜活肆意潇洒又完满的生命状态。
也是因为这篇,知道了日本尊严死协会,尊严死,多好的词。大家总在关注生的尊严,如果死也能体面和尊严,应该会少很多恐惧。
年末,用书的结尾收尾也正合适:
“时间过的真快,这一年过的好吗?”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三)
读枕书的书也很久了。从《岁时记》开始,到《尘世的梦浮桥》、《燕巢与花事》、《有鹿来》、《京都古书店风景》、《松子落》、《岁华一枝》、《书问京都》、《春山好》等等,我一直在跟着她写作的脚步读书,到现在这本《无量寺之虎》,真的过去很久了。
《无量寺之虎》里面的有一些篇目,我之前也已经读过,但重新再读,还是非常喜欢。比如我拿来当标题的这句诗,就出自我很喜欢的那篇《照护与送别》。诗的作者是高桥和子,枕书在这首诗之后写道:“或许可以揣想,晚年的和子得到了解救和更大的自由。”
而这也是我在读这本《无量寺之虎》的时候生出的感想——现在的枕书大约比我以前认识的枕书更自由。
但是这份自由并不是凭空得来的。对我来说,枕书这些年写过的文章就是她走过多少路途的写照。从这些篇章中,我可以感受到她付出了多少、承担了多少,又抵抗了多少、战胜了多少。因为有这一切,才有现在这本更加自由的《无量寺之虎》和背着花袋里的竹枝与百合、“仿佛背着长剑”的枕书。
在这本书最后一篇《无量寺之虎》中,枕书写到了日本四面环海,“每一块通往海岸的陆地尽头,都会形成海角,日文中叫作‘岬’或‘崎’。海角给人无限遐想,意味着陆地上的人们最远可以抵达的边界,也意味着通往外界的起点、与外部世界的邂逅之地。”
我想,枕书一定发现过她心中的海角,她走到了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邂逅了更加广阔的天地。在对许多人来说荒凉偏僻的地方,她发现了新、只有她可以领会的意义。
在枕书更早一些的散文集里,类似“剑”、“崎”、“虎”的意向并没有这本书里这么突出,那时枕书的文字之间流淌着更加清澈平静的溪流,我觉得熨帖,是另外一种温柔的安慰。但现在,有一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在我看来,这些年之中她先默默地沉潜,让多余的声音与情感消失,在痛苦中汲取力量,然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她的文字变得沉着而又热烈,带我看到了极深、极广、波澜壮阔、奔涌不息的海洋。
现在我依然能从她的文字中得到安慰,因为海洋包容一切,涤荡一切,海风吹拂,仿佛可以吹散一切腐朽的、溃烂的东西。她写到许多过去的人和事,但她发现的目光是全新的,是面向更加辽阔的天地间的。于是我也从她的文字中得到力量,仿佛自己的背上也有了一柄百合与竹枝制成的长剑。
手中没有长剑,但心中应该有,读着枕书的文章,我常常这样想。
“全然不同的地方来的风/灌注于我”,这是枕书和她的文字给我的印象与安慰,或者说鼓励。她鼓励我变得更加坚强,去寻找我以为自己不会有的勇气和价值。我想,枕书以后一定还会一次次走上她自己的路,站在只有她可以抵达的海角,迎着全然不同的地方来的风,看到更遥远、更广大的世界。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四)
去过日本的人,大约会很喜欢苏枕书的文章吧,在《无量寺之虎》中,大多篇幅都与日本有关,苏枕书本身在日本求学生活多年,行文气质上也沾染了很多日式风格,用平淡的情绪堆砌自己的感受,将看到的画面都描写下来,一篇散文中也充满了细节,这就是这本书的风格。
在内容选篇上,《无量寺之虎》还是呈现出很私人化的趣味,上篇《却顾来时路》,讲述自己在外的经历与感受,既有思想,也有对现下的留恋;下篇《惆怅远行人》,更多呈现的是作者的趣味,感兴趣的人或是话题,除了张爱玲的故事,其他都是更小众一点的兴趣。
从一本书走进一个人的生活,也并非不可能,看看苏枕书对于吃食的描述,讲述豆腐用了繁多的篇幅,追根溯源,或是看看对建筑的描述,日式建筑本就有自己的历史,苏枕书又是历史专业毕业,仿佛一拍即合,散文也显得有历史学研究的味道,对于人物的描述,则更成体系一些,时间是描述中的重要因素,跟着苏枕书的笔,也能了解一段不熟悉的人生。
《无量寺之虎》这个书名也是这样,在对过去的想象中,以当下经验创作出来,如果不是这里,不是这个当下,大概都完不成这样的作品,再加上关于此的历史溯源,似乎所有的文章都是这个节奏,在反省和想象中呈现出来。
书里的内容很多来自于作者的日记,所看所感,延伸出来也是一篇文章,故事就是这样出现的,其中所展示的体系,就是自己作为人的思考,有些是关于历史的故事,有些是关于他人的思考,更有些社会问题的盘点,仿佛也能看出一种时光的流逝,我们从过去生长到现在的样子,又不断地汲取养分,跨越成为下个自己。
《无量寺之虎》的动人之处也在于此,在无尽的可能中,我们前往未知的领域,即使书中讲述的是陌生的世界,这种细腻的笔触也能带来身临其境那种平淡又欣喜的感受。对这个世界的观察,或许比世界本身更加有趣。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五)
这是一本看了就停不下来的随笔集,写的是作者在异乡旅居学习时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作者文笔细腻,让人越读越喜欢。这本书适合任何时间,择一隅,翻看一篇,甚是惬意。
我看很多人说最喜欢“一个人搬家”篇,而我在一开篇就感受到了共鸣。学生年代远离家乡,从南到北,那会经济并不宽裕,高铁也才刚刚起步,从家去到学校,绿皮车哐当哐当需要三十多个小时,也会停靠蚌埠、德州、济南,经停天津、唐山、秦皇岛。虽不似作者当时年幼,却也对列车的厕所感到害怕,减少饮食的摄入是避免总去厕所的最简单的办法。好在不用转车,终点离目的地也就只剩几个路口。我也本以为会在离家很近的地方完成全部的学业和一些人生经历,世间最奇妙的事就是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数年之后,朋友结婚,我又回到过那里,只是,已经工作的人那还有富裕的时间去坐三十几个小时的绿皮车,选择了乘坐飞机。现在想来,坐绿皮车看过的风景是再也回不去的他乡。
“潜入几代人苦心积累、熬过战火的无垠书海,堪称至高的幸福和奢侈。”年岁渐长,越发觉得可以读书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和奢侈的事情。这份幸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满足和平静,是啊,平静,在浮躁尘世中飘荡的人,能有片刻的平静都已是奢侈。来自妈妈的关心又总是会给这个平静带来些许专属妈妈的温暖(干扰),妈妈总说:“你别总待在里面,那么多书,油墨也是会散发甲醛的,你外面沙发上也好坐的啊。”父母的唠叨以前觉得烦,现在却会感觉,能听到是幸福的。
外地求学,外地工作,年少轻狂,以为为爱为理想可以在异乡闯出一片天,无奈或许真的是能力有限,落得身心俱疲。在他乡,“家”是一个很奢侈的名词,我一般称为“落脚点”。能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自然是幸事,若没有,就得接受现实,老老实实的“搬家”。那会并不会考虑为落脚点进行什么大的改动,物件都是箱里塞一点,柜里堆一些,常住感觉不到,搬离的时候会深深地无力,然后心里暗下决心断舍离,可总归是控制不住下单的手。
作者的娓娓叙述,让我不舍合上书页。山川不止,作者的远行还在继续;而我已经回到故乡,开启不一样的“远行”。每个人都会走过不一样又相似的风景,寻找到世间独一无二的自己。
年少时曾酷爱百合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六)
这次的随笔集,和《燕巢与花事》《藤花抄》《松子落》属于同类。收入其中的文章,大多完成于2019年之后,有几篇刊于“一览扶桑”等专栏,也有几篇是为其他书作的导读。大致分为两部分,上篇叫“却顾来时路”,写故乡、植物和饮食;下篇叫“惆怅远行人”,“远行”既指离我们远去的昔人,也指自己的旅途,是模糊的双关。
最近看了张律导演的《漫长的告白》,本来叫《柳川》,是日本九州地区的一处地名,也是片中女主人公的名字。张律的电影一向很小众,反复讲的都是一类主题:漂泊、游荡、语言、梦境、死亡、身份认同。柳川青年时的恋人叫立春,满口京腔,在北京内城的胡同里长大,那儿步行可以走到后海。多年后他们重逢,立春仍是一口圆润的北京话,柳川半笑半揶揄说:“立春哥在哪儿,哪儿就是北京城。”从周在北京住了十来年,在外打车偶尔说几句京腔,似乎也能蒙混过关。我问他:“你会说这样标准的北京话么?”他摇头。我们各有方言,平常交流用普通话,偶尔笑说:“若我们的方言一样,会不会更亲近?”重读旧小说,遇到一些过去忽略的词汇或表达,突然意识到方言里也有,似乎听远逝的祖父母讲过,而我已不会说。声音消失了,只有文字的残骸。
柳川荡漾的运河,片中人说像后海。从周也说像,是银锭桥附近,一样的水光潋滟,柳枝垂荡。我却想起故乡,船行过悠悠的水波,岸上是绿野与花树,天色极淡,鸟群忽而飞去,过于遥远的记忆。我十七岁离开故乡,去重庆读书,至今刚好过去十七年,异乡的岁月占去人生一半。而幼年的记忆朦胧,童稚到少年多在家庭与学校,于外间的世界隔绝;因而异乡带给我种种鲜明的体验,竟比故乡的更多。而也是身处异乡,才又重新发现和认识故乡。无论走到何处,故乡总是原初的参照;其存在之坚固,足可帮我衡量和容纳来自异乡的一切影响。本书上篇写的正是这些。
上次回故乡,是2019年2月3日深夜,次日是除夕,日记说:
如果知道后面很长时间都不能回去,当时会不会用更温情的笔调?然而对于亲密的存在,我往往故作冷淡,仿佛被人窥破,就不好意思似的。
下篇讲到张爱玲、张继青、高桥和巳、高桥和子、长泽芦雪等人,他们如何生活,如何徘徊并作出选择,命运又如何被所处的时代影响。在寻觅与对照中,跟随他们一次次踏上旅途,纸上或现实中的。
从前对于这些随笔习作,总忐忑说是“闲文”。而如今则很坦然,因为书写带来无可替代的自由;而即时的记录不仅是为此刻,更是为了在遥远的未来,作为不可靠的记忆的弥补与见证。此书的诞生,依然要感谢友人杜娟小姐。她是优秀的出版人,从选题到策划,都离不开她细致专业的工作。序言仍请从周撰写,他的参与是延续此前的传统。最后,感谢读者诸君的陪伴,但愿这一段旅程也有好风景。
枕书
二〇二二年中秋夜,于鹿之谷
无量寺之虎读后感(七)
先上合集照,《有鹿来》原本买的是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的版本,后来送给一位好友,又买来新版收藏,它是我最早所藏的一本,也是因为它真正喜欢苏枕书的文字
苏枕书的新书,终于终于等到,呼
文如其人,我是信的。觅字得句成章,或抒情,或达意,或言志,无论虚构还是非虚构,于作者而言,都是内心世界的表露。“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笔下文章,营构出了文字世界,恰如镜子,照见写作者的情志、知见和学养。读者心有感应,生出欢喜。遇见喜欢的写作者,恰是于千万人中遇见另一个自己。善缘如此,幸哉妙哉。
读苏枕书,始于张悦然主编的杂志书《鲤》某一期中的一篇文章,文风素淡、古典、雅致,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搜罗到她的所有书,凡新书出版上市,一概必追。她出没和发声的几个地方:微博“北白川畔”,公众号“雲養樓日記”,以及豆瓣“松如”,也都时常关注。期间,得知她被骚扰、学术歧视和微博、豆瓣平台被禁言(或是主动注销?),一路无声陪伴。
对苏枕书的印象,来自于我所读到的她的全部文字。她是一位安静且文气的女子,客居异国京都求学、工作和生活,偶尔回到故土。初至某地,她要花较长时间才能适应新居所的生活,而一旦安居,便生出眷眷之心。她在双足可以丈量到的一隅之地,莳花弄草,与猫作伴,并找到安放素心的所在:书籍、学术、四时风物,以及她的文字造境。我并没有见过苏枕书,对于她的印象只是我的臆想,但我以为,大抵如是。
苏枕书的文字应该得益于古典文学的滋养,遣词用句时见古风,又绝不拽文炫技,而是以学人的审慎态度,将所有字词安排得适切、妥当;以文人的敏锐语感,将句子摩挲得雅致而熨帖;以画家的慧眼取舍意象,营构幻境。
行文如沏香茗,文辞富丽则浓稠;文辞平白则寡淡。如何拿捏调和,最见功夫。“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苦吟固然可觅佳句,却难免失了天真,惟有长期沉浸其中,涵泳优游,心摹手追,深入体会,将涓滴文采汇聚成潭,神韵具足,臻此境界,下笔成文则如潭水静溢,于清浅中见深厚功力,在素淡中见悠长韵致,读之如饮甘露,如闻天籁。
行文至此,忽而想到苏枕书未必喜欢褒奖之辞。她的文字素来克制,言必有物,不饰容止,且浓情以淡笔写出,万语千言反而不落一字。这是她的性情使然,亦是她处理文字艺术的高妙方式。
明代归有光《项脊轩志》文末有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情深言浅,情长纸短。沈从文《边城》结尾:“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轻描淡写,却刻骨铭心。周作人所译日本俳句:“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苏枕书的文字,文风克制与此并无二致。
她写景状物,既细致、细腻,又遣词平实且“吝啬”,不多铺排,情感含而不发,哀而不伤,是“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的物我浑融。所以她的文字里有意犹未尽的诗意,意味隽永,值得反复品咂。念至此,我又检视全文,删掉诸如“读之如饮甘露,如闻天籁”的虚语空言。
录句如下,可管窥一二:
苏枕书写四时风物,写人情往来,写旧物故人,写人事变故,写生活琐事,写人间烟火……她并没有要歌颂什么,或推介什么,或评判什么。她是如玉一般温和、谦逊的女子,只因感知到某一瞬的美好,或感应到某种精神上的光辉,哪怕只是微渺而短暂的存在,也分外珍视。她对此体贴入微,并用静美、温婉的文字记录下来,分享给有缘人。
几乎所有的写作理论都告诉我,私人化的写作少有读者。乍看,苏枕书的写作非常“私人化”,何况她着墨最多的部分是客居的京都,对于绝大多数读者而言,那是山长水阔的遥远存在。可明明又那么喜欢她的文字呀。
于是深索其中堂奥,我意识到,她叙写异国风物,捕捉的是欣逢的情绪,是离散的感触;她叙写人情往来,记录的是人性展现出的温暖光辉;她叙写文坛掌故,以及京都古旧书店的兴衰,流露的是世间的炎凉冷暖,是深厚的人文情怀……
斗转星移,沧海变桑田,物是而人非,但人类普遍的感情,千古都没有变过,所以我们能在故纸堆中觅得知音,闻先贤之言而心有感念。苏枕书的文字,既是她的私语,又是群体声音的交织。从个体的经验出发,体察得真实、入微且深刻,进而步入星辰大海,引发读者的普遍共情。这一切又不是刻意的经营,而是她的一颗仁心使然。
苏枕书的文字,让我感受到温暖人心的力量,又让我的心能够静下来,认真体察周遭的寻常一切。美好就在自己身边,用不着去远方寻觅;诗意就在自己心上,用不着向身外追求。长久以来,只是自己活得太粗糙,缺少对事物切肤入骨的体察,对存在于寻常事物中的美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苏枕书窃窃地告诉我,美好无时无处不在,只要你的心平静、细腻、清澈,便可以照见它们。
去岁玄冬,疫情放开,病初愈,携一位故知与往姑苏旺山,在水云山居饮茶至日暮,店家打烊,乃出。彼时,恰逢初雪,阒无一人,白茫茫大地,独属于友和我二人。友人颇有兴致,说,可以走走。我们沿着竹林小道撑花信步而行,至宝华寺前,郁离乘风,山影如墨,路灯光莹莹如瞳,映出纷披而下的寒酥。与友人伫足相视,此情此景,殊觉可喜,心底汩汩地溢出温暖的情愫。
我想起苏枕书,想起她用文字所造的幻境。文字的世界,是精炼过的世界,是滤去了芜杂、肮脏的世界,又笼着情感的烟岚,美得不可方物,而且独特。我和友人说,苏枕书其实是诗人,她的文字世界是诗意的世界,这是弥足珍贵的,甚至是文学的核心要义——因为诗意的加持,斯景斯境,才会在我们眼中熠熠闪光;如诗意不存,那它只是天寒地冻的寻常夜晚罢了。
好的文字自是一剂温和的药,疗愈精神的苦厄;更是一道光,于尘世中照见诗意。
2023年9月26日 修改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