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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尽头》读后感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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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尽头》读后感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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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尽头》是一部令人深思的小说,通过主人公的成长故事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小说以细腻的描写和独特的叙事方式,让读者深入思考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作者巧妙地运用象征手法,传达了对生活和爱的独特理解。故事中的主人公在困境中坚持追求自己的梦想,勇敢地面对挑战和痛苦。通过读这本书,我深刻体会到了人性的美好和不完美之处,并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一

与其说是作者在执行「上帝的职责」,让一个女人不断地复活;倒也可以这么看:第五卷才是故事的本体。一个九十岁女人的一生中,生死和命运有太多偶然与荒诞。如果不是「一整个世界」那么多的理由,她当时就已经死了。

作者在第五卷里描写了老人织毛衣的场景,借助女人之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世上已被说出的以及将要说出的一切,会不会构成一个动态的整体,有时朝这边,有时朝另一边发展,最终总会回归平衡?然后这就是结局?」

这其实是在给全书做了注脚。在小说第一卷的开头。外祖母埋葬婴儿时说:「这孩子本可能长成的一切样貌,现在都躺在下面,等着被埋葬。」;而在第五卷,老人握住儿子的手说道:「我感到恐惧,害怕一切会消失——害怕痕迹会消失。」。生命中的所有的可能性,以及所有的经历与痕迹被埋葬。其实也在构成一个动态的整体,最后回归死亡的平衡。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二

她会让我想起莫迪亚诺,想起《多拉布吕代》,想起《隐形墨水》,与其说二者相似,不如说更像一条河的两岸。左边是这个法国男人几十年来不间断的追寻,遗失的身份、断裂的记忆,像个孩子捡拾河边漂亮的鹅卵石、小贝壳,甚至一粒金子。右边则是这个德国女人顺着河岸画下一道刻度,有时河水漫越边界,有时又退得很远。而作者并不像对面的那个老头似的奔走徘徊,她就呆在那条线旁边,以一个旁观者般的超然,讲述着这条时间之河沉重却不唯一的历史,讲述着越过的和退却的部分,无论河流如何前进甚至倒退,她为记忆画下的刻线总能成为冥冥中某种命运的参照。 · 这条线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一座房子,可以是一片土地以及一个民族。这条线也可以割裂一个人,一座房子,一片土地以及一个民族。二战后割裂的德国就是作者如冰山般凝视的那片河滩。人与物的无数种可能在此交叉麇集,刚才还淹没在水里的,下一刻就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而作者只会用一根弯曲的树枝指给你,“看,已经过了1964年。”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三

用“间奏”打破线性时间,但每个人的命运仍无可避免地滑入死亡,白日或明或暗重要吗?不重要吗?其尽头只会是必然的漫漫长夜。上帝为我们设置了时间这个程序,“主赐予的,主又收回”。 我常常会思考“如果”,如果在某一刻我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如果某一刻是另一个念头支配了我的身心,如果……对此,我对这一段颇有感触:“或许决定性的时刻根本不是刚刚过去的那一刻,而是之前的一切。有一整个世界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她在此刻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同时有一整个世界的理由解释了她为什么现在还能够活着, 并且应该活着。” 任何命运的分支都有无限的论据来支撑,只是我们站立在这一条坚实的大地上,梦想着无限的希望。 前几天,与一位五十多岁但已经患有尿毒症五年的叔叔聊天。他说,他最多再活二十年,因为这病,也因为家族的基因。他平静且带着微笑地谈起死亡、谈起病痛、谈起他的妻子与孩子、谈起他要工作要赚钱……我听得鼻子很酸,尽管我没有资格替他而遗憾委屈。死亡,确实是我讳莫如深的大敌。“等尸体准备好了,然后走向死亡?” 书中的霍夫曼女士(事实上,最后一幕才提到了主人公的真名,除了第三幕给了她一个H女士的代号以及几处提及她不同的名字外,作者全篇都以“母亲、父亲、女儿、祖母”等称谓指代所有角色,可见作者用心之处,并不在于某人的人生故事),哪怕经历了四次“间奏”,最终都要落幕。但似乎作者也回答了,线性生命的意义?

或许,强行拥抱一个世纪带来的苦难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存在。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四

在小说《白日尽头》中,作者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生命、失败和幸存的主题。故事中,角色们面临着无数的挑战和困境,他们在未知中摸索前行,承受着偶然性的残酷打击。然而,正是这种残酷的生存环境,使得幸存者具备了独特的视角和特权,去回顾和总结自己的经历。 “你并不知道自己在何时又是如何造成了自己的失败”,这句话道出了人生经历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无法预料到自己的失败,更无法预知自己是如何在困境中顽强地生存下来。这种不确定性使得生命充满了惊奇和挑战,同时也让我们对幸存者的经历充满了敬意。 在《白日尽头》这部作品中,失败者的生命并没有轻易被遗忘。相反,他们的经历和生命融入了无数人的生命之中,成为了历史和文学的一部分。这种融合使得失败者的故事得以延续,他们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复活和重生。 作品中提到:“于是她扭转时间,复活重生,即便在冷酷世界尽头的大火里看到自己说过的每个句子化为灰烬,也敢想象有朝一日,此地荒原上会有鲜花盛开。”这句话象征着幸存者对生命的执着和信念。在面对残酷的现实和无尽的困境时,幸存者敢于想象美好的未来,坚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正是这种信念,让他们在逆境中不断前行,最终实现了生命的复活和时间的扭转。 在现实尺度上,唯一重要的是是否跨过了生命的种种困境。在这个过程中,幸存者拥有总结和回顾的特权,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成为了命运的主宰。而那些失败者,虽然生命已经逝去,但他们的经历和故事却成为了警示和启示,激励着幸存者继续前行。 《白日尽头》这部作品以深刻的内涵和独特的视角,探讨了生命、失败和幸存的主题。它告诉我们,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是否失败,而在于是否勇敢地面对困境,是否敢于想象美好的未来。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幸存者都是生命的奇迹,他们的经历和故事将成为永恒的传说,激励着我们在时间的尽头找到希望,让鲜花在荒原上盛开。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五

此前从未想过用诗歌的方式能写出长篇小说,而且情节并不弱,甚至很好读且不做作,有些句子美到忍不住想背下来。

这个写作难度实在太大了,诗歌的美在于朦胧,在于简约,在于留白,在于辽阔的解读空间,然而小说要叙事,要靠情节推动,用诗去写,很容易写成意识流,写成满纸的臆想,写出一盘散沙,把自己写爽了,读者读得云山雾绕。

那这本书如何做到整本语言轻盈如游走的云彩,却讲述了一个沉重恰如人生的故事呢?

因为作者玩得一手好剪辑,在实写和虚写、表意与象征之间切换得无比流畅,你甚至意识不到这些切换点的存在,作者的镜头里,一段写实往往同时是一种象征与隐喻。

这本书像一座冰山,文本只露尖尖角,但高明的读者绝不会忽略海面之下的庞然深意。

这场阅读,就受作者之邀坠入她罗织的一弯梦。

是诗歌,就有音律有节奏,有长短交错,有疏密匀称。所以这本书很适合朗读出来,读之爽口,会觉得口腔和牙齿间流淌着快意。

文字的节奏在作者手上同样化为叙事的工具,这里不得不佩服译者的超高水准,文字是音符,情节是指挥棒,这首歌曲是作家和译者跨越语言的共奏。

一句话概括,这本书说的是一个女人在生命不同阶段的五次死亡。

出版社的简介写得很好,借用一下:

看简介好像是个很俗套的故事,但同样是王子复仇记,莎翁写出来是哈姆雷特,放冯小刚手上就拍出一坨夜宴。

虽然终点都是死亡,但死在不同的年龄、国家与时代,死亡似乎展现出迥然不同的面象,生命被肆意评判的荒诞感就出来了。

死亡是给鲜活生命下的终止符,抹杀掉那些还没说出的话、还没发生的可能。

“时间是时间熬成的粥”。女主在躲过四次死亡后,已然90岁高龄,关于她的往事,不管是公之于众的还是刻意隐藏的,都已经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她拥有的只有混沌的回忆。

死亡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模糊的恐惧,一个过迟抵达的终点。

只有她母亲的一套《歌德全集》和小座钟穿越各种可能性,作为锚点见证着时间如何通过苦难具象化的在每个人身上流淌。

这种“物是人非”的错位,钱钟书也用过,在《围城》的结尾:

用苏轼的话来说,这叫“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作者借女主儿子之口说出的对于死亡的理解,读来令人“分门八块顶梁骨,倾下半桶冰雪来”:

“既然人类还没能在月球上闲逛,也没法在那里摔死,那么他的地图册上必然有一个坐标是他会停止呼吸的地方了。

他的骨头会腐烂在这个地点。他现在对这个地点还一无所知,可等到他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妈妈,也就是说,有一天我的身体也会成为我的尸体?

以及所有的胎记和伤疤,我现在已非常熟悉的皮肤、头发和静脉?

说到底我整个的人生都是和我的尸体一同度过的,是吗,妈妈?我长大、变老,等尸体准备好了,然后走向死亡?”

现在大家都喜欢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我们只是茫然的张望着、模仿着,等时间熬成了年纪,就被一把推上舞台,手足无措地演完一幕荒诞闹剧,背负上时代强行赋予的沉重,一不留神踩空,就这么匆匆谢幕,跌入身后沉默的虚空里。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读到这样一本好书,会让人觉得以前那些昏昏欲睡的无聊的阅读体验都不算什么了,它们不过是为了抵达此刻而多走了几步的阶梯。

一本好书会把你花在它身上的时间成数倍地还给你,漫漫然晦暗的生命里一段时光因此被点亮了。阅读的快感无非有三:

自觉无法表达的体会,看别人如何诉诸笔端,这是追求共鸣,逃避孤独;

难以亲身体会的经验,通过别人的记录去想象和触碰,这是拓宽生命,逃避日常;

最后是满足阅读文字的需求,就像要吃饭要拉shi,“这也是生活”,人总要读点什么,作为空想的素材,就像基因之间大量并不传递信息的碱基对,就像屎山代码里的一层套一层厚厚的bug,这一生好长,生活里大量的空隙需要阅读去填塞。

而读到好书的那一刻,会有一种幻觉,好像生活突然间有点意义了,共鸣到颅骨震颤了,飞跃到庸庸碌碌的日常的上空了,于是就愿意一本又一本读下去,像注定被冻死的小女孩一根又一根划着火柴,在昏昏欲睡间等待生命被点亮的瞬间,于是刺骨的严寒不过是为了彰显这一刻有多温暖。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六

埃彭贝克2012年出版的《白日尽头》终于上市。在《客乡》里我们已经见识过这位作者的音乐式书写,在这里埃彭贝克的变奏变得更加疯狂——节奏融入了更细微的地方,终于懂得为什么说她的书写像细密画。如果说人们形容《客乡》是「冰山般的超然」时总有些「大的意愿」在里面,埃彭贝克在这一本里彻底颠覆了这种印象——她以生命抵抗庞然大物的社会机器,用个人的命运去瓦解历史,尽管她的人物甚至没有姓名。

《白日尽头》以埃彭贝克的祖母为原型,虚构了一名犹太女性从1902到1992的生命历程,也勾连出整个二十世纪的动荡和破碎。全书有5个部分,分别是出生-青春-中年-老年-暮年,她在每一个章节里都会死去一次,作者在章与章的间奏中试想这个女孩/女人活下去会怎样?于是在下一章继续这位女性的冒险。这本书十分复杂,它关于死亡、关于偶然性与命运、也关于对整个二十世纪的反思。当然它在形式上也不容小觑。

如果她出生就夭折了,死亡是什么?是她停止了呼吸,而亲人束手无策,他们分开,远走他乡。她的死亡此刻还只取决于纯粹的偶然性,年轻的父母一时不能理解这种力量。女孩的曾外祖父也在这之后面临死亡,他面临的不只是他个体的死亡,也是他的时代的消亡——「一场巨大的临终」。

她因为一捧雪活下来了,如果她又未能逃过一场无始无终的爱情的折磨呢?我们还能把死亡的原因归结为偶然性?并不存在什么决定性的时刻,生活过的所有时间走过的地点遇到的人——之前遭遇的一切都是死亡的成因。人一旦出生,死亡便可以日计算。女孩的父亲甚至将自己的死亡时间精确到具体的日子——「现在他必须活着,过完这个月的一号,还有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一号,这样死亡才不会超重,这样一切才能平衡。」。

如果女孩没有把枪对准自己呢?她开始相信正义,但正义夺走了她的生命,也夺走了很多人的。她相信很多事情,唯独不相信死亡能作为一种对抗。找到一个正确的词是可能的吗?无论作何种遣词造句,无论何种抉择,死亡的阴影都笼罩在头上。

如果她躲过一劫,顺利将儿子养大,又没能在60岁的时候走下楼梯而是跌进死亡,如果她活到90岁生日后——她活得越久,死亡便越重,生命就越轻,世界越来越不能解释她活着的理由。

死亡是一个事实,事实不会被改变。每个阶段死去的她都代表着无数的人,这些人是历史的幽灵,偶尔我们会穿过他们。死亡没有程度之分,奥匈帝国的皇帝和在冬天死去的婴孩同样构成了历史。

正如第三章里诗人J这样评价《西西弗斯》——「他说他喜欢的正是她讲故事的缓慢节奏和回环往复,他们反映主人公的停滞状态。」,埃彭贝克本人也将节奏和距离看得很重要,在女孩即将死于枪下的周日,三位亲人的动作被一一排列在文本当中,就像《客乡》那位园丁除草的步骤,简单的事实将这段时间塞满,或者我们可以说,其实是这些填充物构成了时间、空间,成为距离的实体。

不妨将埃彭贝克称做一名「测量员」,她将词语、空间、动作、形状都叠起来,观察它们——比如「火灾、蝗虫、水蛭、瘟疫,或者熊、狐狸、蛇、臭虫和虱子」多大程度上能表明一个人的身份?堆叠的事物会让我们的死亡变得庞大,一开始只是「她停止了呼吸」,最后是一整个世纪的幽灵在白日的尽头。可以说90岁的她的死亡,与二十世纪的逝去也没有程度之分。

第一章,我们能听到除了婴儿以外每个人的声音,它们交织着,组成了一个前奏;下一章里,除了故事必要的叙述,埃彭贝克将父亲抄写的《施蒂利亚地震笔记》作为一个低音声部穿插在故事里,一个女孩的死亡之线与一场早有征兆的地震发展的历程交织,独立地混合在一起,就像《客乡》的房屋与园丁;第三章则是女人的履历、遥远流放地的风景、和分不清谁是谁的对话;接下来是儿子的声音,和面临一场巨大临终的老妇人的碎碎念······应了埃彭贝克对万物之声的关注,声音,或许也是她用于消解宏大叙事的努力方向之一。

若说塞巴尔德的书写像无数的门,你要小心地打开,因为它内侧的画面使人眩晕极易跌入;那么埃彭贝克的故事就像「无尽的楼梯」,在其中你只能上或者下,而两种选择就像密不透风的墙压得你喘不过气,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出去。

而他们相似的是,塞巴尔德说「现在呢,我们去往何处?」,埃彭贝克也借老妇人之口问「最终会回归平衡,然后这就是结局?」。到书的尾声,这场盛大的死亡随着泥土落入坟墓,那么然后呢?塞巴尔德让他的人物找寻着往事的踪迹,埃彭贝克则写了一位从往事中走过来的老人,若两人相遇路仿佛走到尽头——一个死角。

而我们——之后的人们,跌进这些文本里,再跌出来撞到之后的世界,没法问出这句话——然后呢,因为我们也正站在新的无尽楼梯之上。

白日尽头读后感篇七

德语女作家似乎都很擅长将知识分子式的美学眼光和凄美的浪漫主义融合在一起,锻造出一种很有辨识度的美感。她提供了一种对于民主德国完全不同的解释:「我们在东方的默认模式是对政府的怀疑,尤其是那些仍然认为社会主义应该有更好机会的人。当我们阅读报纸时,第一个问题总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它给了我们更好的训练,对潜在的操纵保持警觉。有时我认为西方人更加精简,更容易操纵,他们百分之百相信民主,对经济体系基本上没有质疑。」

所以她说:「你无法忘记站在历史另一边的感觉。」那些历史无法再保护的东西,未必就是恶的——早前读唐诺专访,他提到所谓「文学书写核心处的英勇」,我近来才能体悟一二。埃彭贝克或许没有那么决绝,她不会认为自己写出的是「核心处的英勇」,她的勇敢是直觉性的,不是身临其境的血泪批判,而是以一种更具诗性、旁敲侧击的笔触去重绘伤痛的生活,打个比方的话,或许就像是在骨折之后的打在伤处的石膏上写写画画吧。

是的,在沉重但易碎的硬质底子上,绘制出生活的轻盈、诗意和残酷,然后打碎、重生、再次受伤,未必痊愈。这是她最精妙的地方,轻与重、坚硬与柔软都被平衡得恰到好处。

无独有偶,她的散文集Not a Novel的副标题是「记忆碎片」,和《破碎的生活》遥相呼应。

破碎的生活

8.5

[美]康拉德·H.雅劳施 / 2022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她的语言有一种简洁的残酷,她喜欢用各种奇妙的动词,避开带有强情感性质的形容词,不写血腥的和暴力的奇观,规避人物对话中的情感冲动,不用引号或特殊标记,简短到造成一种不真实的语感和视觉效果——但句式与描绘的简洁往往会在读者的心中引发一种沉默的爆炸(再次想到赫塔·米勒的沉默诗学)。她的词语总是在极度庸常中暗暗散发神秘的微光,隐约照亮一种对人物、对环境、对历史的无可名状的指涉。 这种无名的指涉让《白日尽头》像是某些剧情向恐怖游戏,你只能靠运气和巧合幸存,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与历史狭路相逢并被它穷追不舍,也永远不知道在哪个转角之后历史的幽灵会突然消失。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追逐,或者说推却。作者在章节间的间奏设想的每一个「假如」之后,某些人物关系、仪式和记忆被后续的章节继承,而另一些则流失了。在你以为命运已经一往无前地流向另一道支流时,你又会突然与那个已经错过的分支中的某一件事物、某一个句子、某一个角色重逢。小说延续了《客乡》里的重复,重复成了小说的骨骼,赋予埃彭贝克的轻盈以某种坚硬笃定的质地。 一般的小说家会把这种重复变成刻意为之的cliche,但埃彭贝克却巧妙地把它处理成了自己的风格,她的小说炼化了那些通常意义上截然对立的二元概念,它们在情节里相互对抗却不相互消解,这种对抗又进一步打磨出一个值得反复细读的文字时空。读者会不断和初读时被忽视的暗线和伏笔相遇,曾经挣脱了的宿命一次次折返,最终模糊了虚构与现实的界限。 人类的悲哀在于他们追求永恒的企图总被证明是一场徒劳,但即便如此,这些栖居于渺小的此岸性中的人依然无可避免地被更宏大的「暂时性」戕害。或许「客乡」是那一代东欧作家普遍的心理感受,但又何尝不是当下世界普遍的痛苦:无论在哪个世界里,我们都无法真正掌握自身的主体性,我们总是客乡之人。

这种无名的指涉让《白日尽头》像是某些剧情向恐怖游戏,你只能靠运气和巧合幸存,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与历史狭路相逢并被它穷追不舍,也永远不知道在哪个转角之后历史的幽灵会突然消失。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追逐,或者说推却。作者在章节间的间奏设想的每一个「假如」之后,某些人物关系、仪式和记忆被后续的章节继承,而另一些则流失了。在你以为命运已经一往无前地流向另一道支流时,你又会突然与那个已经错过的分支中的某一件事物、某一个句子、某一个角色重逢。小说延续了《客乡》里的重复,重复成了小说的骨骼,赋予埃彭贝克的轻盈以某种坚硬笃定的质地。 一般的小说家会把这种重复变成刻意为之的cliche,但埃彭贝克却巧妙地把它处理成了自己的风格,她的小说炼化了那些通常意义上截然对立的二元概念,它们在情节里相互对抗却不相互消解,这种对抗又进一步打磨出一个值得反复细读的文字时空。读者会不断和初读时被忽视的暗线和伏笔相遇,曾经挣脱了的宿命一次次折返,最终模糊了虚构与现实的界限。

人类的悲哀在于他们追求永恒的企图总被证明是一场徒劳,但即便如此,这些困于此岸的泥潭中的人依然无可避免地被更宏大的「暂时性」戕害。或许「客乡之人」是那一代东欧作家普遍的心理感受,但又何尝不是当下世界普遍的痛苦:无论在哪个世界里,我们都无法真正掌握自身的主体性,我们总是客乡之人。

《白日尽头》里,在作者不断改写主人公的命运,集体和个体历史的荒谬与悲哀在一次次「假如」的间奏中更为清晰——「当生命所有的库存都用完了,剩下的是留在最底部的东西:于是,那坚不可摧的储备就显现出来。」在一次次的生死轮回之间,每个故事都以「如果」开头,这何尝不是写作本身的源起?「虚构」此一写作行为的产生,都是从现实世界的「如果」开始的,提笔写作的一瞬间,文字就开始编织另一种可能,现实世界就有了无数重或许永远不会实现、或许在另一个时空已经实现的投影。我们编织意义,也被编织进意义里。 命运万千法相,而最终都指向死亡。即使小说家有编织人物命运的能力,即使上帝有操弄众生的巨力,他们也只不过能在不断变幻的机缘里延宕死亡的到来。如果死是生必然的终点,那么现实又何尝不是虚构永恒的落脚点呢?于是乎,埃彭贝克的写作又触及了所有写作者的终极大哉问,但她不仅用内容,而且用形式给出了我目前看到的最好的回答。

我不敢说她是最好的小说家,但我敢说她确实是不可错过的那一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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