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通识》是一部关于儒家经典的读物,通过深入解读四书的内容,使读者更加全面地了解儒家思想。在阅读过程中,我深刻体会到儒家思想的重要性和智慧,这些经典蕴含着丰富的道德观念和处世哲学,对于我们的人生和社会都有着深远的启示和指导意义。
四书通识读后感(一)
中国的文明被称为“学习的文明”,它主要是被儒家传承下来的,《论语》的开篇便是《学而》。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论语·宪问》)他主张“为己之学”,认为学习的目的在于成就自己的道德人格。此处的“己”,即个人人格,而完全的人格即是仁。所谓“为己之学”,是说学习的目的在于提高自身的修养,学习是出于自己内在的兴趣。与“为己之学”相对的是“为人之学”,其目的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学问,而与自己的人格完善不相干,学习并不是出于完善自己人格的内在要求。“为己之学”与人的存在密切相关,它强调知行合一;而“为人之学”是与生命无关的外在性知识,是记问之学。荀子发挥了孔子“为己之学”的说法,他说:“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荀子·劝学》)君子学习,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表现在威仪的举止和符合礼仪的行动上。一举一动,哪怕是极细微的言行,都可以垂范于人。而“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荀子·劝学》)小人学习是从耳听,从嘴出,口耳之间相距不过四寸而已,怎么能够完善他的七尺之躯呢?所以荀子接着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荀子·劝学》)古人学习是自身道德修养的需求,今人学习则只是为了炫耀于人。君子学习是为了完善自我,小人学习是为了卖弄和哗众取宠,将学问当作家禽、小牛之类的礼物去取悦于人。
荀子彩像,清殿藏本
《学而》首句为“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的内容是礼、乐、诗、书等古代文化遗产。这些内容大多与个人道德、社会生活密切相关,所以要“时习之”,即在一定的时候练习、实践。可见,孔子所说的“学习”不仅是一种知性活动,同时也是一种实践活动。孔子在谈到知识教育和道德实践的关系时说:“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论语·学而》)显然,道德实践是第一位的,知识教育是第二位的。虽然“学”的直接对象是古代的文化遗产,但是其目标则是道德实践。源自西方的现代教育注重知识传授,以成为专家(成才)为目的;中国传统教育则以德性教育为本,以成就人格(成人)为目的。孔门虽分四科,但以德行为首,言语、政事、文学皆其次。按照钱穆先生的说法,知识为后天获得,“供人生部分之用”;德性由先天传来,“占人生之全部分”。“故德性教育必求共同普及,知识教育乃可分别授受。今人竞言自由、平等、独立,惟德性乃自由,又平等,能独立。知识则无自由平等独立可言。”(钱穆:《略论中国教育学》)以“学以为己”为根本宗旨的传统儒家式教育,是一种人文主义的博雅教育。
(上文摘自郭齐勇著《四书通识》,中华书局2024年1月出版)
四书通识读后感(二)
孔子还说到“成人”。
所谓“成人”,顾名思义是指完美的人。
这是说,智慧像臧武仲,清廉像孟公绰,勇敢如卞庄子,多才多艺如冉求,再以礼乐来成就他的文采,也可以说是全人了。朱熹注:
“成人”是德才技艺兼备、全面发展的人。这是不是至善至美的圣人呢?按朱子的理解,孔子这里的一个“亦”字是大有文章的。此不是指极致之境,只是对子路因材施教,应机说法,就子路所可达到的人格目标加以点醒。上引文本本身也可以证明。
[明]佚名《孔子圣迹图·子路问津》
孔子并不把“成人”等同于至上境界的圣人,相反,他提醒子路注意,“成人”是在现实性上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贤人人格。由此,孔子把“成人”的标准修订为三条:“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要”是“约”的借字,指穷困的意思。由程子和朱子的解释,可知理想的“成人”,再进一步成为集大成者,近乎完美无缺的圣人;而现实的“成人”指并不纯全完备者,例如“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者”。我把后者视为“贤人”。
从《论语》中不难看出,“贤人”是富于道德或者才能的人,是人们在现实中可以“见”得到的人格榜样。所谓“见贤思齐”就是这个意思。孔子表彰颜回与柳下惠,许之为“贤”,可知他们即是“圣”的标准之下的“成人”。前面我已说过,圣人是“见”不到的人格典范,人们只能通过“耳”接受传闻、诗歌、乐教来体认。而贤人则不同,是可以“见”得到的人格典范。郭店楚简《五行》载:“见贤人,明也。见而知之,智也。知而安之,仁也。”人们可以通过“目”直接接触贤人的德行,并以此为榜样。当然,人们对于圣人,可以听而不闻,对于贤人,可以视而不见,关键就是人的心灵能否感应,是否有觉识、觉解。综上所述,孔子的人格境界论本是在因材施教中的方便说法,意在启迪不同谈话对象的觉悟,其内涵十分丰富。如果以化约论的方式表达,约略相当于:
[元]赵雍《先贤图卷》(局部)
但是圣人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我们可以通过贤人体验、仿效圣德。凡圣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之鸿沟。儒家传统中的“人皆可以为尧舜”“途之人皆可以为禹”,是就凡人也具有圣贤的潜能来说的。只要有觉识觉解,只要有一点仁心,当下即可达到君子、贤人、圣人的境界。故孟子启导人皆具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四端”之心,或所谓“不忍人”之心,让人们以“推恩”的方法,“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扩而充之,足以养育父母妻儿,并且有益于社会,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其实是十分平实的道理。
(摘自《四书通识》,标题为编者所拟)
四书通识读后感(三)
自元仁宗钦定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为科举考试主要教材后,《四书》(《论》《孟》《学》《庸》)无疑是塑造中国人文化心灵的、最重要的传世文献。现代人意欲了解传统文化,最早接触的往往也是《四书》。因而在传统典籍中,四书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位置。作为参与近四十年中国哲学构建的旗帜性人物,郭齐勇教授在中华书局出版了新著《四书通识》,构成“中华经典通识”第三辑的重磅级著作。
一 这是一本“能读懂”的《四书通识》。 虽然市面流行的《四书》读本品种不少,但若想找到一部既平实规范、又对新手友好的《四书》读本并不容易。我们这里讲郭著《四书通识》是“能读懂”的《四书》,代表着该书能够满足读者多方面的要求,在这里我们讲两点。 其一,“能读懂”的《四书》,基础在文字。虽说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是历代最权威的《四书》解读,但此书并不方便接引现代人进入传统的文化世界。一来是它的文字对现代人而言还有些晦涩,二来它所用的释读方式也不方便读“懂”。比如说,我们从孟子“不虑而知者”的解释中理不清“良知”的意思,那么在释读中引一段“程子曰: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这大概率会让读者更糊涂,反而在更多概念里兜圈子。郭著《四书通识》则在释读过程中,用现代人最平实的话和学界最规范的解释来讲《四书》,这有效地避免了以上两种问题。比如,在解释《论语·里仁》“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一句时,郭先生讲: 里仁,里是居住,这里讲处于何处,里仁即处在仁的境界之中。择,选择。处(chǔ),处世之道。知,同“智”,明智,智慧。我们居住在哪里呢? 居住在仁里面。老汉口有居仁门、居仁里。择,古人讲择业、择友、择邻。自我选择、追求生命的境界,不选择仁,哪能叫智慧的选择? 这段解释,真正把文字疏通讲清了。另外,郭先生把“选择”“仁”“美”“知”等概念在择业、择友、择邻等这种日常生活的语境中展开为一种生动的心灵历程,并把选择“仁”作为立身处世的原则这个最核心的问题意识带给了读者。 其二,“能读懂”的《四书》,能浸润读者的自我生命。现代人读《四书》,首要目的还是汲取其中的智慧、浸润自我的生命,但简单的文通字顺并不能带来生命的共振,如果不带着问题来读,常常学不见道,枉费精神。那怎么在《四书》中寻找“智慧”呢? 我们举例来讲,《论语》记孔子批评宰我“不仁”,宰我竟然能心安理得地在“三年之丧”中“食夫稻、衣夫锦”。故事情节很容易明白,但“通丧”的礼制毕竟和现代人相隔很远,这里讲“仁”“不仁”于我们又有何用? 那郭先生就讲: “仁”有草根性。笔者做小孩的时候,常听家中老人讲“人要忠心,火要空心”“将心比心”“秤平斗满不亏人”等。笔者的双亲时时省吃俭用,顾念一大家人,唯独克扣自己,真诚地待人。家中并不富裕,但邻居有难或逃荒讨饭的来了,祖父母、父母亲都会解囊相助。 听到这段话就和我们自己的生活近了,现代人也常说“将心比心”,但很少会意识到“将心比心”就是“仁”。“处仁”是一个选择,是对“爱”的一种推扩,简单地说,这其中推扩的方式就是“将心比心”。越是平实的文字,越能直接打动人。不需要在理论上论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复杂内涵,按郭先生的讲法,就是在“将心比心”的基础上,更加真诚关照他人,这就是“仁”。儒家讲“仁”,从来没说不要好好照顾自己,但仁爱的推扩,却带来了个体生命世界的丰富与扩充,这就是“知”、是“智”。成“仁”的生命世界并不排斥“利”,福报是运命的随附。我们看此处就是以自我的生命去叩问经典,这其中的对话、思考,就是启发智慧的场域。用郭先生的话来讲,这是“以生命对生命,以心灵对心灵,以真诚对真诚”。
二 这是一本能反映中国哲学发展进程的《四书通识》。 在关切现代世界、关切现代生活的目光中,“中国哲学”不断回溯传统、回溯经典,不断兴起新的“问题意识”。可以说,“问题”的不断提出与回应,代表着“中国哲学”的发展与形成。郭齐勇先生一直注重将不同的“问题意识”融入对“中国哲学”的解读,这一立场也体现在《四书通识》的写作中。 比如,讲《论语》就讲到“公私观”“正义论”,讲《孟子》就讲到“仁政”“民贵君轻”,讲《大学》就讲到“内圣外王”“治平天下”,这是在政治哲学的范畴中讲“四书”,这还包括书中“《中庸》的政治思想及其现代意义”一节。又如,讲《孟子》也讲“心性论”“仁义内在”,讲《大学》也讲“德本财末”“以义为利”,这是在讲中国特质的伦理学。当然,在《论》《孟》《学》《庸》的原意解释中,郭先生也介绍了中国哲学的“道论”“形上学”。这些“问题”是中国哲学在发展与形成过程中的重要标识,“四书”文本对这些问题的回应虽不能称为全面,却也是在解答相关问题时不能绕开的内容。带着“中国哲学”进入“四书”,是现代人能够恰适地理解传统的重要途径。 当然,讲“中国哲学”永远是为往圣继绝学、为未来留问题。比如,在疏解《大学》“格物致知”时,郭先生通过梳理、比照朱熹与阳明对此的不同理解,展开了作为中国哲学的“道德与经验知识的关系”问题。简单来讲,朱王在“格物致知”理解的不同,是朱熹重积累、讲“时间一长,就会突然彻悟,自然贯通,无不了解”,而阳明重本心良知、讲“克服私意、恢复天理,保证良知得以充塞于内、发用于外”。郭先生通过对照朱王的差异,将中国哲学中“道德与经验知识的关系”这一问题抛出来。这些问题对于中国哲学而言,代表着一种开放性、发展性,它们并不需要确定的答案,而是在探索与追问中体现价值。
三 这是一本保留着“诚敬”“涵养”工夫的《四书通识》。 “哲学”毕竟不是传统之学,在打破隔膜、进入经典之后,我们也需要得到“四书”的熏习。比如,郭先生在讲孔子的“忧乐圆融与生命的意境”时,说到: 孔子有自己的终身之忧和终身之乐:“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论语·卫灵公》)、“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论语·述而》)。他的快乐,是精神的愉悦。他赞扬颜渊穷居陋巷,箪食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同时,孔子提倡追求人生修养的意境,游憩于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 这不是在讲“概念”,也不是在讲“问题”,这是在讲“体会”。这种“体会”也不是直接的观感,而是生命契合的“感通”“感应”。在这个层面上,不是“读得多”就明白得多,也不是“行得多”就感受得多,能够将这些文段真切地贯通起来,这其中的浸润便是真实的。
原载《中华读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