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的春夏秋冬》是一部描述农村生活的小说。故事围绕着姨婆四季的生活展开,描绘了她对待家庭、邻里关系和自然的态度。通过姨婆的坚韧、善良和智慧,展现了一种淳朴纯真的乡村生活。读后让人感受到了家庭和谐、邻里情谊和自然生态的重要性。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一)
默音这本书让我有点意外,跟以前不大一样。以前的《月光花》《人字旁》留下的印象是故事情节牵引小说的走向,《姨婆》给了人物更多的笔墨,或者说把更多的力道放在人情上,老上海的里弄生活那么纤细具现,如在眼前,对小时候住过那一带的读者来说,不能不有所感慨,相对而言,故事已经不那么重要。当然故事还是好看,一个通宵读完。不知道是不是选材的关系,作者一贯喜欢介入的玄幻色彩有所减轻,特别是前半部,我比较喜欢这样,“姨婆”和心墨的特异功能不要太落到实处,亦真亦虚地就好。如果后半部也能够保持前半部的旁观视角,那几乎就是完美了。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二)
在多数人眼里,上海是一座有腔调的城市,上海人往往也是有自己的调门的。于是无论置于怎样的时代背景,真正的“沪上风光”,都是一如既往的人不温不火、不疾不徐。这也就难怪为何这里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了——这里容得下人们,静静地数落和自己有关或是无关的时光。
默音的这本《姨婆的春夏秋冬》是一本很适合夏天来读的小说。燥热沉闷的天气,总适合一些清澈淡雅的故事作为缓解,而在这本写满回忆的“昨日之书”里,字里行间渗满了有关一座城、一群人的兴衰喜乐。可冥冥中却似有一个定数,人们正在走向的,是早已写就的不可知晓……
小说共分成四部分,单从故事的布局上便显出了作者的匠心独运。其中“夏”、“秋”、“冬”三部分的时间点均是现代,以程勉和他的朋友们的故事作为主要情节,“姨婆”的“神秘通灵”穿插其间;而放在“秋”、“冬”之间的“春”,写的却是姨婆的“民国故事”。聪明的读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推断,为这个“春夏秋冬”理顺出其“前因后果”,而时过境迁、苍凉与聚散离合的情绪,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整部作品中久久萦绕。
生于大理,现居上海,文字温柔如水,却也可以对奇幻传奇驾轻就熟的默音,是个很适合,也很乐于讲故事的作者。人们总是喜欢不凡的,因为不凡的力量,仿佛可以逃开一切世俗庸常。但往往,一切不凡的“传奇故事”,却只有在世俗的流转下,才得以呈现其独特与意义。“姨婆”可以知晓未来,但这看似神奇的能力却无法真正逆转故事里的哀伤。仿佛所有天启都是留给人们事后作为感慨,至于局中之人,每一条将要走上的路,行将经历的情节,都好像“打来处来,到去处去”的无从改变。
参透将至之事却对改变毫无助益,这仿佛是所有行走世间的“先知者”的宿命。但这也绝非是说,如此通灵并无意义。对于人生而言,重要的事从来都不是得到或是失去,而仅仅在于要以怎样的方式,去接纳时光流转和颠沛流离。于是姨婆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或许不会都如写成小说的故事一般有趣得让人流连,但就像是在这一组曲里插入的“春”的“变奏”——记忆太多,累积了过于丰沛的情绪,今日之事也就变得模糊了。剩下的不可忘却,使得今天的世态炎凉,并不难被从容收下。毕竟一切都有呼应,接纳与舍弃,过去与未来,刻意与释然,时时刻刻相携而行。
于是“时光味道”,也从来不会取决于一个人拥有了什么。它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按部就班”——可是当你老了,老到足够可以回忆的年纪,你也会发觉,每一个早已逝去的“春夏秋冬”,都像是此刻一样崭新,只要还被记得,它们都安然无恙。
至于在春夏秋冬里,来了又走的每一个人,分分秒秒的相伴与分享其实都难能可贵。你要做的,是在某一刻轻轻回看每段值得珍藏的感念,再以自己的“调门”,去收纳时光独有的味道吧。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三)
关于上海风情的书,之前只读过张爱玲笔下的若干故事以及素素的《巴黎情人,纽约沙发》。印象中的上海,不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代,都流淌着洋气与时尚,是一个粉腻腻且浮动着情欲的都市。但是在读完默音的《姨婆的春夏秋冬》之后才觉得,她笔下的这个略带宿命感和奇幻味道的故事,与上海那“魔都”的称号,是多么地匹配,由此便又对这座城市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在这部小说中,姨婆是一个具有通灵能力的人,她能看到未来,但却极少对旁人透露出她看到的讯息。年老之后,她偶尔把自己看到的未来景象写到宣纸上,而且每每只写一个字,让人去猜。她和其他的老年人不太一样,喜欢散步看书,练毛笔字,尽管姨婆读书速度的极慢。书中描写姨婆的那些文字,透着一股子神秘感。她就像是隐居在曼妙都市里的女巫,轻易地就能洞穿很多事。
像这位程勉姨婆这样带有通灵能力的人还有两位且都是女性,一个是姨婆年轻时结识的姐妹、生活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女医生程心墨,另一个是生活在现代、供职于某报社的欧阳熙。但略有不同的是,欧阳看不到未来,却能看到每个人的过去。但无奈的是,不论是能看到未来的程勉姨婆和程心墨,还是能看到过去的欧阳,她们在命运面前都有一种无力感。即便知道某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也一样无力去阻止,比如,姨婆曾暗示给程勉,他的某位朋友将死于非命,程勉也尽力地去避免这场悲剧,但终究还是没能使他的朋友小辉获救。再比如,住在老上海弄堂的程、吴二姐妹,能够预见到种种不测,但依然没有从命运的手掌中逃脱。
这种宿命感的气息,贯穿了整部作品。从头至尾,都能读出在命运的捉弄下人的无力与失望。新时代与旧时代的人们在命运的设计下相遇、相爱、相恨又相杀,而操控人们命运的那只巨手又在哪里呢?默音在本书结尾处写道:“所谓的命运,有时是过去的光照向未来,或是人心最幽微不可测的一转念。”正是因为作者种种的“一转念”,故事里的这些人物便有了种种不同的命运和结局。所以,这本书里虽然为读者呈现出上海弄堂里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场景,可实际上却描写出人们在命运操控下的悲欢离合。即便能看到未来又能如何?只要未来尚未到来,那么所谓的预见便只能是预见,丝毫不会使人们避免命运中早已被设定的悲喜剧。也正因此,在读完之后,我留下了长长的叹息,——虽然作者在故事结尾揭秘出主人公程勉的身世,但并没有给出一个足够圆满的结局。一个开放式的结尾,往往需要读者自己去想象、去填充,好的故事,总是诱人深入的。
这个故事,在设计上常出人意料,千回百折、波澜起伏却又在情理之中,而作者的一支妙笔,既饱含着灵气,又散发着幽香,将上海弄堂里发生的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故事柔软地铺展出来。因了这个女巫一般的姨婆的存在,整个故事充满了诡谲和奇幻,虽然宿命感十足,却也是不乏温情和烟火气息的。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四)
文/夏丽柠
“所谓的命运,有时是过去的光照向未来,或是人心最幽微不可测的一转念。” 默音以这句话结束了她的新作《姨婆的春夏秋冬》。人生兜兜转转,只要提及命运,便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写什么都定了格。
可这本小说偏巧像默音在一片埃尘里投射的一束光,照亮了一个“会走”的故事,将时光都发酵成字符,越过春日触碰冬阳。人生苦短,冷暖自知。她用“夏日惶惶”、“弄堂里的哈姆雷特”、“春去春又回”和“空寂之城”四个章节的故事来诠释人生四季,让读者得以跟着她的笔去窥看一个上海窄小弄堂里居民们的前生今世。 书里的柴米油盐日常细琐得平凡,却让我们见证了活着的故事。即便书中的某些人物带点“神性”,那必定也是命运使然。
“弄堂外的蝉声静了一静,又攒足了劲头似的哗然响起。”开篇的暑热使小说的男主人公程勉显得有点颓废。这样一个身世不详,由姨婆养大,迷恋画漫画却又是色盲,不得不在商场站柜台的二十出头的后生,从小说伊始便像被命运之神当头给了一棒。作者默音用他与高三女生张方敏之间交集的几个小片段,便将青年程勉的孤寂与惶恐跃然纸上。弄堂里“鸡飞狗跳”的生活是一支奏不完的交响曲,可越是这样,“死水般宁静”的姨婆越显神秘。
第二章里有关的“哈姆雷特”小辉的故事,依然延续着“在青春里出走”的戏码,从小辉的身世到他的死,就像一部青春的偶像剧,都是在细碎里收集起来的成长。默音把小辉塑造成一个反抗“宿命”的斗士,“小辉烦透了这种生活,人就像被压扁了按在画框里,好也罢坏也罢都那么挂在光天化日底下。”这好像龙应台的诘问: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活在当下,究竟有多少沉默的“哈姆雷特”?他们都坦然地接受命运,就像站在窗边遥望“命运”的姨婆。
读完前二章,我以为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青春小说。默音只是把“姨婆”当作一支风向标,在命运之神来袭时摇一摇,因为“神性”是放逐一切命运的解药。青春总是在燃烧,故事可以由着性子写。谁知默音的笔法老练,沉得住气似的让青春的姨婆从“春去春又回”中向我们走来。那是一个带有尘封记忆味道的故事,宛如我们推开一扇古老的大门,跨进了“心墨和娟儿搬进弄堂拐角的房子,是在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一九四二的年末”。
护士程心墨、裁缝吴素娟、名角皓雪(王三白)以及李云德、张汝民和霍剑存等共同演绎了一场三代人的梦呓。战时后方,人性裸露。众人缠绕在一起的命运像梦却又疼得真切。吴家姨婆就是在血与火中占卜未来的。也许因为默音擅写科幻小说,她浓墨重彩地详述这段过去,让我知道她是特别迷恋文字游戏的。她敢于用微薄的细节去撬动沉重的人生。其实,回头再想想,性命仿若苍海一粟,所谓爱恨情仇只是瞬间感受。就像她在书中写道:“过去的阴影……也不具有影响此刻和未来的力量”。
由此,我们便理解了为什么默音的整部小说都显得寡淡,叙事口吻淡淡的,实属波澜不惊的调性。或许,在她的眼里,四季更迭,从不为命运所牵绊,哪怕那个四季叫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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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五)
文/宋薇棠
“雨水哗哗地打在屋瓦上,又有铮淙的声响,来自屋里接水的盆。滴答。啪嗒。的的。家具潮湿的木味儿钻入鼻孔,靠墙的雕花梳妆台闪着乌沉沉的光。”这是默音在《姨婆的春夏秋冬》中第三个故事的开场——旧上海里的深幽小巷,如同电影里的旧镜头,碎片般的剪辑,记忆混合着气味扑面而来,而这场戏才刚刚上演。
在上海,“姨婆”有外婆的姐姐或者妹妹的意思。但在这本书中的“姨婆”吴素娟则更有些“巫婆”的意味,她神秘莫测,带着点神性和鬼性;她是这些故事的过路人,却又是整场戏的核心,命运她早已看透,白发苍苍的容颜背后,只剩下沧海桑田的人生。而她到底是不是 “小男偎”程勉的姨婆,似乎也已经模糊到不重要了。
人生如戏,是默音笔下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而命运如迷城,则是她笔下的这座充满味道的老上海。
上海很多人写过,比如张爱玲,比如王安忆,带着几分痴、几分情、几分虚伪、几分无奈,最后命中注定般的逝去,迷离在尘埃的烟影里。但默音给人的感觉终究是不同的,她没有那么多的魂牵梦萦,也没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她的故事充满了市井百态淡淡的烟火味,连初恋都是那么淡,淡到让我有种回到高中时光的错觉,第一篇“夏日惶惶”里程勉的那段朦胧的暗恋,美好真实得都能揉出水来,却又被姨婆卜的那个“钗”字熏染了光晕,看不真切,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些痴男怨女只是在命运的迷城里兜兜转转。
除了她故事里的人间烟火味,会讲故事也很关键。如何营造出如戏一样的人生,如何反应命运的无常、人生的迷离幻象?默音只用了一个动作“改变”,就像俄狄浦斯王注定要背负弑父娶母的命运,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正是古希腊悲剧大师们所信仰的神条。于是第二篇“弄堂的哈姆雷特”中的小辉离开了黯淡陈旧的小巷,试图去改变中的城市里改变自己被定格的命运,带着一种没有明天的稚嫩洒脱,却终究是看不清方向,会走向失败深渊的。默音的笔下有一团雾气,遮掩了一切,也迷失了一切,只有那关于接水的盆、潮湿的木味儿、雕花梳妆台的记忆永远不会变。
这些珍贵的回忆被储藏在第三篇“春去春又回”中,也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篇,脱离于之前的亲切,这一篇更觉年代的久远与历史的深重,当故事的聚光灯终于打在“姨婆”吴素娟的身上,却更像是打在无常的命运身上,那些曾经在吴素娟身边逗留过的人,和吴素娟一样受命运摆布牵线普普通通的人,如流水般倾覆又退去……读到最后,竟然只剩下怅惘与迷离。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整本书看完,包括最后一篇“空寂之城”里的程勉,均是淡淡的化不开,化开就没了。
人生如戏般匆匆上台又退场,命运是所有人的谜团,而谜团的另一头却在姨婆的手中握着,想象《百年孤独》最后一任传人终于解开诉说着命运的羊皮卷,却是开始,也是结束。命中注定的孤独是何等相似,只不过姨婆的身上还有着点点温情,那是对旧时的怀念与感伤。
而这份没头没尾、不知从何起的怀念与感伤,就像书里的故事,没有真正的开始,也没有真正的结束。姨婆过去的过去,程勉未来的未来,一切还尚在命运的迷城里打转,人生亦如戏般咿咿呀呀地唱着,而你我皆在其中。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六)
文/柒月暖阳
我信命运,但绝对不信算命,我相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支配着每个人的人生,但不相信有人可以预知这股力量的走向。所谓的改变命运从来都不存在,因为只有真实发生在你身上的才是你的命运,那么,既已发生又如何去更改!
默音的《姨婆的春夏秋冬》中,便有几个这样的人姨婆吴素娟,姨婆的姐姐程心墨,欧阳熙,可以在意识中窥测他人的命运,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能够预见却不能有任何改变!
本书以程勉的人物关系为故事的主脉络,从他身边的人物展开分支,以弄堂里小人物的命运延伸出时代变迁大背景下上海社会的面貌更替!
弄堂九号的程勉职校毕业后在商场柜台做店员,他暗恋着六号的女孩张方敏,但张方敏的爸妈心高气傲,看不起弄堂里其他小孩,程勉也看到自己与张方敏之间的差距,一个可能一辈子都只是柜台店员,一个将来会是大学生前途无量,而且他从张方敏爸妈身上便清晰的看到了,夫妻之间男弱女强的下场。
若是两个人本就无缘,可能即便不顾一切的努力过,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所以他宁愿把所有深情都藏心里也不愿为了短暂的可能放手一搏。
程勉的朋友,住在八号的吴锦辉,还未出生时爸爸就出车祸去世,妈妈又不停更换男朋友,而那些男人都是小辉厌恶的,这给小辉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在一个叫做“半夏”的酒吧做了调酒师,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叫王琦,他们虽住在一百米内,却相隔着一个世界。王琦漂亮又有野心,最终抛弃了小辉,跟了一个有钱的中年人。小辉也因为窥见了酒吧老板半夏与魁哥苟且的秘密,而被灭口。
生命的消逝经常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纵然姨婆事先已经有预告,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承受的现实,没有人能为自己阻挡。
人的一生都包括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老去的人都经历过青春,虽然九十年代的吴素娟已经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姨婆,但四十年代,她也只是个懵懂的少女,与邻居寡妇程墨心一起来到上海,两个人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依旧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心墨为了营救失散多年的姐姐皓雪被枪击身亡,吴素娟怀上了青松书店老板赵青松的孩子最终还是流产,王皓雪、赵青松、张汝刚、李云德、霍剑存、于文华等人也在命运的推动下,殊途异路!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永不会有结局,程勉错过了初恋张方敏,又与前女友杨杰分手,辞去了商场店员的工作做了一家公司的运营总监,也早已抛弃了曾经的漫画梦想,他成了“社会细胞”一样的普通人,遇到了新的女朋友华佩,却不自觉的爱上了她的小姨,同样能够窥视他人命运的欧阳熙,只是她能够看到的是过去。
人的生命就像竹子,长完一节就要长下一节,命运不可阻挡。过去的阴影即便能够看见,也不具有影响此刻和未来的力量。所谓命运,终究还是要自己争取。
《姨婆的春夏秋冬》结构安排出彩,每个部分之间独立又关联成一个整体。若单纯的作为故事来消遣,无疑它很吸引人,人物众多,每个人的命运平凡却又跌宕,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若作为小说来欣赏,总感觉它缺少连贯性,包含的人物太多,跨度太大,过于跳跃,人物命运走向靠事件来牵引,对个性的塑造稍有欠缺。我以为的好的小说,应该是哪怕只有几个生活片段,你却可以看到一个世界。
关于命运的理解这个主题是好的,但如此高深的一个命题,仅靠几个人物的经历是远远道不尽的呀!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七)
每次我由衷讚美默音這本小說的時候,她總會提醒我書賣得不好。由於我總是客套地叫她「默音姐」,一時難以區分她這麼說究竟是灑脫還是苦惱,但是好看的小說卻銷量不好,總歸是件令人難過的事。
本來想把劇情總結一下的,想了想還是不能這麼做。因為知道了結局,會少掉很多閱讀的樂趣,也破壞了她苦心設置的諸多懸念。還是直接說感受吧。這是一部性冷淡風格的重口小說:預言、戰爭、兇殺、通姦、墮胎、復仇、報恩、亂倫……都有。換句話說,食材是重口的,可是廚師處理得非常清淡。
在這部設定在上海的小說中,我們看不到《長恨歌》、《天香》式的對城市聲色和各種物質細節的歡欣沉溺,看不到對閨秀心思千迴百轉的觸摸試探。甚至沒有女作家最擅長的對衣服、首飾、粧髪的描寫,這麼說固然有物化女性的嫌疑,但是要知道主角姨婆吳素娟年輕時可是個裁縫,皓雪是當紅的戲曲演員,但默音對她們外表的著墨也只是限於必要的幾筆。而在處理程勉等少男少女、青年男女的情節時,也少了很多陰暗潮濕的心理以及場面,仿佛撒過石灰粉的房子。一方面,會覺得非常乾淨,另一方面又會若有所失。這麼說,並不是要逼著默音去開闢色情描寫的新天地,而是因為那些成長的煎熬和心火本就不容易寫,面對它是需要勇氣和魄力的,例如莫言和閻連科。
說默音寫小說沒有野心,是不公平的,從《月光花》、《非常道》,到《人字旁》,無論是題材還是角度,她都在不斷地嘗試新花樣。我記得她在充滿懸念和追尋的《月光花》中杜撰的「傅樵,字秉若,喜洲人。性豪傑,善飲宴,嘗舉宴七日夜,旁人皆橫臥狼藉,惟傅談笑自若。……」正襟危坐的歷史書寫,夾在都市怪談和故鄉尋根之間,自有一番熱鬧。
然而相比之前的小說(尤其有「雲南」老家這一尋根意象存在時),這部最新的《姨婆的春夏秋冬》,就它的長篇結構的容納來說,無疑收斂了很多,也放棄了很多。歷史演進,幾乎全被人物際遇所取代。在以程勉的身世和成長為主線貫穿起來的部分,能看到的是大量面對命運的不可抗拒與順流而下,幾乎每個人──張方敏、楊傑、小輝、半夏……他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冥冥之中都有安排。支撐起這座城市的滄海桑田的,不是石庫門的老房子、不是拆遷、更不是政權的更替,而是曾經生活在這裡的累累白骨。
一般來說,寫一個城市,常常是需要「血統」證明的:生於斯長於斯;一口本地方言;熟知當地掌故;或者乾脆以新主人的姿態推倒重來。韓邦慶、老舍、李佶人、王安憶、王朔……大抵如此。如果桀驁地以異鄉人自居,總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默音對上海的了解有多少呢?由於她放棄炫技,也許還善於藏拙,我看不出來。這種以人物命運為主軸的寫法,目前看來,確實有打破上海本土寫作的壟斷之可能,但是現在我們看到的輕飄飄的性冷淡局面,也正是犧牲了歷史厚度的後果。
有得必有失。
[補記] 由於寫得太快了,還是太粗糙,有些意思沒有表達清楚。說它犧牲了「歷史厚度」,並不是說這部小說「架空」歷史,相反,它極有魄力地觸碰到了很多時代問題:日據時期的特務政治、地下黨的活動、越劇班子的走紅、演員與政治、舊城改造、螺獅殼裡做道場的房客們……等。這其中的每一個主題拓展開來都夠敷衍成一部20集的諜戰片。甚至男主人公程勉的職業變化也充滿了時代主宰的痕跡:他沒有考大學,中學畢業後當了百貨大樓藝術品部的售貨員,後來也下海跟著私人老闆搞廣告設計。但是它的歷史描述不是掌掌入肉的打法,而更多帶著輕盈的挑逗,紅綾襖下只露出一截蔥綠緞夾襖的樣子。這是這部小說耐人尋味的地方:獨闢蹊徑地帶我游了一次上海灘,看到的風光卻不是為人所熟爛的樣子。可是,也正因為沒看到一些地標性的東西,又讓挑剔的遊客起了疑心,倘若沒有「狼奔狼摟」,還叫什麼上海灘?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八)
庄子说:“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
清朝名医叶天士,医德人品俱佳,其用药不拘一格,应于时节引以天机,药效颇有出神入化之功,故江南多有其奇闻流传。有妇人难产,请医用药却不见疗效,家人复请叶天士出诊,其见过处方后亦觉甚佳,唯将药引“竹叶”改为“桐叶”,病人遵方服药,便得解脱。后道出其中源由,时值立秋,故以梧桐落叶引天地气息,与自然相应故得母子平安。
作家默音的新作《姨婆的春夏秋冬》便写了一位如叶天士一样能窥视天机的“姨婆”,但这位能预见未来的“姨婆”,却是作者在故事中的一味药引,将整部小说四个故事贯穿其中。80年出生的默音是一位善于写科幻、奇幻故事的作家,尽管年青却写作近二十载,故事转承启合的把握,人事物细腻的描写,奇幻却又不觉脱离现实,这些便是作者写作功力极好的证明。
故事背景设定在上海弄堂,上海的弄堂已经形成了一种城市文化的特征,形形色色的弄堂文化,住在弄堂中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些人物身上形形色色的故事。这些故事就像这些弄堂一样,它们纵横交织,错综复杂,房与房紧紧挨着,一条条道如同脉络将其连接,看似纠缠不清,却又格外分明,这是弄堂带给人的印象,同时也是这部小说给人的感觉。
小说的开头是非常关键的,默音在小说中就给了我们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开头,她在小说中这样写道:“张方敏进弄堂也没下自行车,两条又长又结实的腿从热裤底下探出来,擦着地滑过去。”
这句话算不上惊艳,却透露出了作者想要表达的信息,故事发生的背景――弄堂,即使我们没有到过上海,我们也可以从影视作品中了解到上海弄堂的那种格局,尽管这其中有厚重的历史感,但始终让人摆脱不了窄小的空间感,但是作者在开头用热裤和长腿这种充满活力与张力的气息给这个弄堂注入了生机。热裤探出的腿长而结实,弄堂是一种意象,而热裤不仅代表着时髦与性感,还意味着年青与动感,作者就差直白的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穿梭于过去和现在的故事。
在开头之后作者紧接着就直接坦白的将自己在上海生活中的观察、体验书于纸上――上海男人与上海女人的性格特点,似乎上海女人的强势是举国闻名的,男人的好脾气也同样获得公认,这在小说开头张方敏回到家奶奶讲小嘴而引起父母争吵,至后来母亲对于父亲收入的不满都是有力的体现。
而这些还仅仅是这本书的第一个故事的开头,作者为这个故事取名为《夏日惶惶》。
《姨婆的春夏秋冬》这本书还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侯孝贤导演的《最好的时光》,在电影中舒淇与张震扮演了三个不同时代截然不同的爱情故事,而故事中的姨婆却目睹了两个时代的爱情故事,但仔细品又有点金宇澄《繁花》中的上海味。
作者在最后将整部小说绕回到姨婆对于未来的预言,给读者留下了一个预言式的结局,书中写道“管他什么命不命的”,这句话似乎道出了作者的真实意图,引出其对命运的见解,“所谓的命运,有时是过去的光照向未来,或是人心最幽微不可测的一转念。”像叶天士那样换味引子而药到病除,想来便是这种不可测的一转念了。
庄子说:“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九)
知道默音,是看到一位磨铁编辑的微博,附有一段她的文字,当时即感惊艳,马上去搜更多的来看。
默音的简介说,她是云南大理人,居于上海。我想,她一定在上海住了很多很多年,上海的独特气质融进她的骨骼和血液,与她的文字几乎水乳交融。
当然,这样说有点武断。不一定要在一座城住很多年,才能理解那座城的气质。
默音的文字有点像粢饭团,粘腻、柔软,却饱含韧性,读起来既有力度,又熨帖。这与海派作家张爱玲不同,与王安忆也不同。默音笔下的上海,有她自己的温度与表情。
正如这本《姨婆的春夏秋冬》,写上海弄堂的生活,细腻敏感,有触手可及的潮湿、温润感,充满烟火气。
这本书由“夏日惶惶”“弄堂的哈姆雷特”“春去春又回”“空寂之城”四部短篇小说组成,里面的人物互为照应,彼此关联,绘就这座城市的过去、现在、未来。
将这一切串起来的关键性人物,是“姨婆”吴素娟。
出场时,姨婆已经快八十岁了,白发、白肤,从容、淡定、睿智,能“预测”未来。
她与收养的“男小偎”程勉,居住在逼仄的弄堂小屋里,每天读书、写字、散步,今天的生活与昨天没有太大区别,当然也跟明天差不多。
弄堂的生活没什么隐私,除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把饭桌摆在弄堂里,消息几乎是共享的。人人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出生、长大、工作、结婚生子、离婚或丧偶、渐渐变老乃至退休……几乎不用任何想象力,就能预料一个人的一生。
所以,姨婆预测未来的特异功能,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必要。
但姨婆的侄孙程勉的人生,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他面临的,是一个变革的时代。
程勉中学毕业读职中,毕业,分配的工作是在百货公司卖东西,上一天休息一天,有大把闲暇时间。于是他画漫画,企图填上生活的巨大空白。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也跟弄堂里其他人差不多。不过,他喜欢的女孩张方敏不会配合他的生活。她正读高中,还要读大学,将面临不一样的、有无数种选择的生活。
第一个故事“夏日惶惶”,写的是程勉青涩的爱恋。或者说,是一个人最初的爱恋,惶恐的,无望的,却又欲罢不能的爱恋。
亦是两个注定方向不同的人之间,绝望的爱恋。
引发这种绝望的,是时代。
所以,无论是少女张方敏,还是程勉,都希望姨婆能预测一下他们的未来。
不过,姨婆的预测让他们很失望,因为她只是写了个字,让他们去猜。
镜头再向前推一点,是第二个故事,“弄堂的哈姆雷特”里变化中的城市。弄堂小孩吴锦辉,不愿再过弄堂中人的生活,开始另寻出路……我喜欢默音讲故事的方式,视角在不同人物之间自如转换,像盖里奇的电影,兜兜转转,最后大家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表情。
我最喜欢的,是第三个故事“春去春又回”。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切故事的开始,也在于这个关于春的故事里。
在这个故事里,会写字预测别人命运的“姨婆”吴素娟不到二十岁,与同乡、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女子程心墨从苏北乡下到上海讨生活。那还是遥远的1942年,上海刚刚要结束“孤岛”时期,日军进驻。
两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姑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会面临无数种可能。程心墨遇到了自己的妹妹,还遭遇了无数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吴素娟亦然。
乱世中,两个女子彼此照顾,却又因为对方身上那种能够预测未来的能力,而微有距离。
这个故事极之复杂,难得默音一支妙笔,讲得条缕清晰。也将上海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面貌描写的细致精巧。
故事的收梢,是“空寂之城”。冬天的上海,冰冷中也带着挥不去的潮湿。程勉辞去了卖东西的工作,融入时代大潮,开始在广告公司谋职。
在前三个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在这个故事里有了相对的结局。之所以是“相对”,是因为人生是没有结束的,上海这个城市,也在继续向前走。
程勉除了能够预测未来的姨婆,还结识了能够看到过去的欧阳熙。他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可姨婆从来不会给出明确答案。欧阳熙能看到过去,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默音在关于预测命运的文字里,写得亦真亦幻,非常精巧。
或许,正如她在文中所写,所谓的命运,有时是过去的光照向未,或是人心最幽微不可测的一转念。所谓的预测未来,其实也不过是基于现实,对未来合理的判断吧。恍如蝴蝶效应,并没有什么魔幻式的存在。
所以,姨婆不会那么简单地预测未来,因为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程勉的人生,也有无数种可能,亦如上海这座城市,在不断发展中,也有无数种可能。
在《姨婆的春夏秋冬》中,默音从小人物入手,写出时代变迁,以及上海这座城市的独特气质,但内容又不止是这些。她还写出了人与人之间各种幽微的感情,人内心最隐秘的感情。当然,还有人物的命运。
故事结束,有些谜团并没有解开,人物的命运也不完全呈现眼前。比如,皓雪、文华、霍剑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程勉的父亲是谁?姨婆为什么会收养程勉?程勉与欧阳、文佩之间,还会有什么故事?
简直忍不住想直接求助作者解谜了。
《姨婆的春夏秋冬》读后感(十)
黄女士和Marry博士组办了沪语读书房一年有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们读了《繁花》、《海上花》和《东岸纪事》,期间Marry博士还对《繁花》做了非常细致的考证和研究,进行了几次即兴演讲。之后她们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关于上海的小说,笔者推荐了80后作家默音的记忆三部曲(包括《姨婆的春夏秋冬》(现已改名为《一字十六春》,《甲马》和《星在深渊》中)。《繁花》、《海上花》和《东岸纪事》都属于厚重的大部头,如同口味浓郁的大餐,需要很久时间消化和回味。而《姨婆的春夏秋冬》则篇幅较短,如同下午茶,轻简但有回甘。
五零后作家金宇澄的《繁花》以一种带烟火气的风雅写了几十年上海的市井历史;60/70交界的作家夏商的《东岸纪事》则用一种带一丝高雅的世俗笔法写了开放后(70-80年)浦东青草泥土味与铜臭味并存的农村风光。而夏商则以全然清雅的笔调描绘了1999年上海里弄年轻人在城市里生存的风景。这三本书的结尾都落在时代的变迁上:《繁花》结束在90年代末洋人导演拍老上海片子的企划;《东岸纪事》结束在六里桥地图烟消云散、推土机开始把村落改造成小区;《姨婆的春夏秋冬》则结束在姨婆去世、里弄拆迁。
这三部上海现实小说也都有奇幻元素:《繁花》的贝蒂化身为鱼,消失在了时代的尘埃中,这是作者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去掩盖极为残酷的现实;《东岸纪事》则以古典的类似《聊斋志异》的手法,写了诡异的狐仙兄妹以及女主乔乔父亲的还魂。而《姨婆的春夏秋冬》(以及《甲马》)则以日式的“未来视”、“过去视”,包装在中国传统的符纸占上,作为小说的佐料。这些奇幻佐料无疑是很高明的,一旦有了预知和回望,不但可以把小说的情节和结构复杂化,也可以产生悬疑感,吊足读者对之后情节发展的胃口。当然如果运用得不好的话,也会造成逻辑矛盾或落入窠臼。就这点来说,这部小说没有这些问题,而作者本身也充满了灵性,将姨婆的“未来视”写得有高深莫测、遗世独立之感,有豆瓣书评者感叹:“作者自己就是女巫吧!”遗憾的是限于篇幅,对有些情节读者还是能一眼望到头的,所以没法把一些情节再进一步复杂化,让一些情节更出乎读者的意料之外。
但本书的重点当然不在奇幻,而在对弄堂青春的回忆。作者写过《致消失的年轻人》(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4163199/),本书以及《甲马》的情节里都可以看到作者自己的身影。1999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年份,一方面旧时代的气息还在,开放后新时代的事物也经历了20年。对1999年这个年代,就好比进了书中描绘的福州路上的某建于80年代的咖啡店,店门口的招牌虽然有“摩登”(周围的墙上可能还有写着“共同奋斗、走向21世纪”的广告海报),但经历了20年的风雨也有些褪色;店里白色的桌椅、欧洲的风景海报,在当年能让顾客眼前一亮,如身处异国情调,而到了1999年时则油漆有些斑驳,海报有些褪色。当然到了令和年代后,这类咖啡店也早已不复存在。笔者认为,1999年是新旧交接最鲜明的时代,主要是因为很多旧的东西还没完全退场,而一些新的事物又开始变旧,更新的事物又在萌芽之中。这使得不少人怀恋1999年,比如豆瓣上有几个怀念千禧年的小组:假装活在2000年,怀念千禧年,组里一些00后甚至感叹:“没经历过这个时代真遗憾!”
小说里主要写的就是在那个时代的青年人的群像,聚焦的正是作者在自述中提到的“消失的年轻人”——一些没有考上好学校的边缘学生。他们过早踏入社会,回避考上大学成了天之骄子的青梅竹马,在百无聊赖中消耗着青春——他们想要挣脱现状,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而具有“未来视”的姨婆则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在经历了40年的春天后将青春的自我深深地掩埋,如同世外高人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弄堂里的芸芸众生。但是她又保存着善良和星星点点的温情,在关键时刻出手,把年轻人的命运做了她力所能及的编织。
小说一开篇“叫吃午饭”、弄堂夫妻争吵、邻里窥探和抱怨,让千禧年的弄堂市井气息扑面而来。相比之下,小说对民国时描绘的时代气息略淡,有一种现代都市丽人偶像剧的既视感(来上海打工的农村姐妹一年后在上海买房并结交社会名流),这是本书最大的遗憾。当然,现代作者都没在民国生活过,很难写出《海上花》和张爱玲的那种时代气息,也是一件很正常、不必苛责的事情。80、90后的作家虽然经过多方考证,固然很难还原50、60后经历的生活,而1920、30后经历的民国生活则更难还原了。当时间再往前走上10年、20年,00后和令和时代的作者也很难再还原80-90的千禧前年代了。因为钟表的不停摆动,任何事物都会变成时代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