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是一部描写女性自我觉醒的小说,通过主人公爱德娜的内心矛盾和挣扎,展现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和限制。小说揭示了女性在追求自由和独立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困惑和挣扎,引发了人们对性别平等和自我认知的深刻思考。
《觉醒》读后感(一)
凯特所塑造的女主不如五十年前的简爱,也不比八十年前《劝导》中的安妮,甚至不比相比之下更加放浪的卡门。我只看到一个绝望无力,任意妄为,自以为自由却自始自终被男人束缚的女性形象。小说本身说教性也远高于故事性,在我看来没有打动人的剧情和人物何来打动人的道理。其文学地位更多是女性主义发展和其本身主题足够鲜明所赐,然而我完全没有看到该小说的划时代之处,追求自由独立和无视道德约束是两码事,真正的女权源自内心的强大而非外在的不羁,凯特体现女性主义的思想相比夏洛蒂勃朗特和简奥斯汀,是浅薄的。
更新:和老师聊过之后,理解了其挣脱外在束缚(主要表现为家庭束缚)的开拓性表述,我对女主的不满是建立在自己的评价体系上,而客观来讲《觉醒》倡导的女性独立价值放在今天都是超前的。但小说本身还是写的一般般。
《觉醒》读后感(二)
庞德烈先生:40岁上下
勒布朗夫人:神采飞扬的漂亮女人,罗伯特的母亲
罗伯特:从十五岁起每年来格兰德岛消夏,总是与已婚女人相伴,突然出发去墨西哥做生意开创事业
维克多:罗伯特的弟弟,19岁,被勒布朗夫人溺爱,性格乖张急躁
埃德娜庞德烈:庞德烈太太,俊美迷人,父亲经营种植园
阿黛尔拉蒂诺尔:格兰德岛女性中集所有优雅与魅力于一身的女子,特别喜欢庞德烈太太,与先生琴瑟和鸣,安于自己主妇的角色
拉蒂诺尔先生:经营父亲留下的药店,生意红火,为人正直头脑清晰,声誉颇高
蒙特尔:中年绅士,致力于取代去世的勒布朗先生
瑞兹小姐:脾气古怪的小个子女人,岁数不小,爱跟人起争执,钢琴家
玛利亚基塔:西班牙女孩
老法瑞尔先生:自诩更会驾船
包德勒:
安托万夫人:当地人,热情好客,身材臃肿,不会英语
托尼:安托万夫人的儿子
曼德利特医生:庞德烈先生向其求助庞德烈太太最近举止乖张的行为,通达人性的医生帮助他分析
海坎普太太:40岁女人,世俗不做作,聪明高挑,平日待人冷淡,顺从先生
海坎普先生:秃头男人,相貌平平,反应迟钝,寡言少语
奥尔西陈罗宾:五官漂亮偶尔傲慢,混迹俱乐部的时髦青年
梅布朗特小姐:20出头,学识渊博,大家怀疑她化名写作
古韦内尔先生:在日报供职,观察敏锐,寡言少语,为人随和
《觉醒》读后感(三)
2020-53《 觉醒》 “他的小说令我惊叹。小说中有生活,而不是编造;这种叙事艺术的关键在于,他用令人着迷的暧昧、不可思议的方式处理那些情节、老套的技巧和机关。他逃脱了传统和权威,进入自身,用自己的眼睛向外观察,以一种简洁直率的方式,告诉我们他看到的东西。”这段话是凯特·肖邦对“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的评论,几乎可以用于她自己。 初读凯特·肖邦的《觉醒》(浙江教育出版社2020年10月版)时,读者会收获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但看完一些故事的结局后,又会让人忍不住再次翻看前面的情节。而其中,《阿森奈伊斯》于我印象最深。 《阿森奈伊斯》的女主人公阿森奈伊斯由于丈夫卡佐的温柔求婚迷迷糊糊结了婚,婚后却觉得一切都不如意。“我受不了跟个大男人一起生活,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由着他把大衣和裤子挂在我房里,还当着我的面用我的浴盆洗他那双难看的脚丫子。”于是在哥哥的怂恿下,她逃离了家庭。一个月后,阿森奈伊斯发觉自己怀了孩子。回忆起丈夫的柔情,她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第一遍读时,我并不理解阿森奈伊斯这一做法。再看的时候,我不禁联想到了黑泽明的电影《生之欲》。《生之欲》的主人公渡边是一名公务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生命力逐渐干涸。然后他开始逃离当下生活,经过购物消费、依赖他人获得生活意义等各种尝试后,渡边察觉到了最初生活的意义,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渡边从一天天上班消耗活力,转变为做自己能做的事,完成了自我觉醒的转变,生命力开始绽放。这也正是《阿森奈伊斯》的妙趣!阿森奈伊斯最后燃起对丈夫的爱,基于自己的选择回到丈夫身边,正是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最后那一声婴儿的啼哭象征了阿森奈伊斯自我意识的新生。 自我选择与觉醒生命活力息息相关。当带着这句话审视整本《觉醒》时,我们看到了女性的活力如何被激活、如何被损耗、如何被磨灭。《一双长丝袜》带来许多回味,含辛茹苦的母亲机缘巧合下尽情消费,其中确实有自我意识觉醒的萌芽,但与滋养生命的活力还有距离;《德蕾茜的孩子》中,社会地位、家族荣誉给自由爱情带来了让人心碎的毁灭;《分歧所在》则从男性视角出发,对男女的嫉妒之心有着截然不同的印象;从《阿卡迪亚舞会上》中女性的主动追求,到《暴风雨》中的生活形式与内心渴望之间,读者必然会感受到强大的张力,这种张力在《一位正派女性》《一小时故事》中也展现得淋漓尽致……在这么多篇压抑的故事后,最后一篇《查理》中性格豪放的查理小姐,想通过成为淑女逆天改命,俘获心仪的小伙,终于能让读者发自内心、毫无负担地开怀大笑。充满喜感的失败让她认清自己做回自己,完成了自我觉醒。 “她们宠爱孩子,崇拜丈夫,把抹杀自我当作神圣的殊荣,希望自己能长出慷慨无私的天使之翼。”《觉醒》中这句话让我毛骨悚然。看完整本书,我才意识到它不仅仅是对小说中当下场景的描写,更是给19世纪已婚妇女们的形象概括。 作者凯特·肖邦20岁结婚,每两三年就生下一个孩子,30岁时已育有五子一女。直到31岁时丈夫去世,她才从生育孩子的重压中得到片刻喘息,而后开始写作。19世纪的女性收入来源非常有限,婚姻几乎是唯一的收入保障,正如《傲慢与偏紧》中的大龄剩女夏绿蒂认为“嫁人是唯一的一条体面的出路”。19世纪的欧美社会生活对女性并不友好,女性经济独立几乎不可能。那时的凯特·肖邦呼吁让这个世界更加宽容,让女性有机会通过尝试不同的生活,通过试错,有更多机会完成自我意识觉醒。我们把“女性”换成“人”,把“19世纪”换成“当下”,又何尝不应如此?
《觉醒》读后感(四)
爱琳娜和罗伯特,爱情的光芒呵,一个是已经结婚的女子,一个是游戏人生的浪人,开始的开始以为一切只是一个玩笑,后来两个都认真了,认真了以后,就是爱情了吧。
爱琳娜在和莱蒂耐夫人谈心的时候说一直幻想着爱情,小时候喜欢过一个表演者,后来又喜欢了其他人,可是最后嫁给了蓬蒂列先生,就很久没有这些幻想了。可是我猜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期待着一场爱情吧,被束缚的身体和心理,被困在一个小笼子里,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爱情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吗?怦然的心动,突然而来的激情。
爱情有错吗?没有,可是爱琳娜却是一个已经结婚的人,然而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有忍住,也许她本来就不想忍,她不在乎其他的人的看法了,她搬出了别墅搬进了一个小小的鸽子房。预示着她再也不再是她了,她变得独立了,开始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说之所以收到很多抨击,大抵是因为女子的反抗以及生来的不公,对于道德层面来说,女子生来就应该洁身自好,顺应不反抗,而女子本来也没有力量。而在古中国,女子更是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不要说追求什么,就连一点反抗的精神也不能有,一旦有了一点污点,就会被打入地狱。
而爱琳娜的大胆,追求自己爱情的决心,算不算是女性的一只反抗,只是最后也不得不沉入“海底”,然而那也是一种精神,女性的自由人格的精神。然而终究像是一场梦。大胆但是不现实的梦。
但至少有光啊!追求心灵的自由追求爱情都是没有错,只是,可恶的只是,就算是现在,男女也不可能会平等的,而女人身份地位却是造成了不得已的悲哀。
一旦开始了就认真了,当爱琳娜学会了游泳时,仿佛她学会了奔跑,她跑远了,跑到了自己心灵的深处,她用自己无声的力量反抗,而搬进鸽子屋是她反抗的G点,只是,最后,当她回到屋子里,看见罗伯特留下的字条时,她意识到罗伯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心灵城堡崩塌了,她也永远的离开了。
可这是一场伟大的战争,一场压抑的反抗。然而也是一种永远的悲哀。女子的身份注定了她们需要放弃太多太多的东西,选择的权利,爱情的自由。什么也不会有所改变,千百年来的传统,然而,一定会有一点改变。总会有的。
那自由的泉水如同莱丝小姐的钢琴声,直抵心灵深处,感人肺腑,令人热泪盈眶。
我很佩服爱琳娜的勇气,但是,也只是佩服而已。
那是一场伟大的冒险,但没有人能评价是否值得,以及是否合乎情理,她成功了,因为她的丈夫并未察觉她的变化,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可她也失败了,因为他最终离开了,而她也沉下去了。沉入海中,是否在预示着爱琳娜是在沉沦,是在堕落?我不得而知。
只是,她身上有着的反抗精神,以及她的勇气,追求自由的心是我们可以向往的。因拒绝反抗,逆来顺受,已经造成了太多女性的悲哀,可是也是因为反抗,才有了女性的精彩。
然而,其实我心里也是两种心情,一方面是对她的佩服,一方面却是对她的否定。否定?
15-4-20
《觉醒》读后感(五)
选择读这本书是因为看到一句对作者的评论:她不需要吹响号角,她是制造号角的人。这句话真的很让人好奇,对不对? 作者肖邦凯特1851年出生在美国新奥尔良,31岁时丈夫意外去世,她开始靠写作养活自己和六个儿女。她的短篇小说非常受大众欢迎,为她赚了不少钱,但是她的长篇小说却一直是离经叛道、打破社会禁忌的。1899年出版的这部《觉醒》(Awakening)更是让她备受责难,书店和图书馆都拒绝上架。1904年,已经遭遇众叛亲离的肖邦凯特突发脑淤血去世。 小说的女主人公埃德娜蓬特利尔和丈夫以及两个孩子在海岛度假期间认识了年轻的罗伯特,在与罗伯特的交往中,她内心深处的情感逐渐苏醒。我们可以从书中的几段描写里发现她对自己的感知从最初的模模糊糊,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细腻。 开头处,在一次被丈夫责骂之后,【蓬特利尔太太的眼泪汹涌而至,湿漉漉的睡衣袖子怎么也擦不干它们。她一手抓着藤椅的椅背,一手抬起来,松垮的衣袖几乎滑落到肩膀。她扭头把沾满泪水的脸用力埋入臂弯,大哭起来,脸上、眼睛和手臂上都是眼泪,她也不擦,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像刚才那样的经历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并不少见。以前,只要一想到丈夫的柔情蜜意,以及他对家庭一如既往的默默付出,这些事就会变得无足轻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从她意识中某个陌生的地方生出,使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隐隐痛苦之中。就像一片阴影,抑或一阵迷雾,遮蔽了她如夏日般明朗的心。那是一种奇异而陌生的心情。她并非坐在那里暗暗谴责丈夫,或者抱怨命运的不公,令她走错了路。她只是在为自己好好哭一场。蚊子叮咬着她丰满圆润的手臂和赤裸的脚背,似乎在嘲笑她。】 但是在不久之后的一次争吵后,埃德娜【感到自己的意志在熊熊燃烧,顽强而执着。此时,她一心一意,只想否定和拒绝丈夫的要求。她思索着,丈夫从前是否也曾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过话,她是否曾经对他的命令俯首帖耳。她当然屈服过,她记得。她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以及如何屈服的,只是记得她确实屈服过。】 在故事的后半段的某一天,她的丈夫出差去了,孩子们也被奶奶接走了,【待到埃德娜终于孑然一身时,她深深地、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一种陌生的但非常美好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在整座房子里东摇西晃,从一间屋子逛到另一间,就好像是第一次打量这座房子一样。屋子里各式各样的椅子和沙发,她都试了一遍,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些椅子上坐过,没有在沙发上躺过一样。然后她又到外面绕着房子漫步,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好像在确定玻璃窗和百叶门窗是不是都锁得好好的。花儿就像她的新朋友,她带着亲切感靠近,在花丛中怡然自得。花园里泥巴湿漉漉的,埃德娜召唤佣人给她拿来橡胶凉鞋。然后就一直待在花园里,弯下腰给植物松土、剪枝、挑拣出枯死的叶子。孩子们的小狗跑了出来,尽妨碍她干活儿,她骂了它一顿,笑了一番,逗着它玩。午后的阳光中,花园香气袭人,看起来漂亮极了。埃德娜摘下了所有她能找到的鲜艳花朵,带着小狗,抱着花走进房子。 甚至连厨房都突然呈现出她从未领略到的独特魅力。她进去吩咐厨娘,告诉她,让屠夫少送点肉来,她们只需要平时一半的面包、牛奶和杂货。她还说,蓬特利尔先生不在家时,自己会非常忙,请她考虑周全,全权负责打理饮食。 那天晚上,埃德娜独自进餐。餐桌中央的枝状大烛台上点着几根蜡烛,发出的光线足够满足她的需要。在她落座的光圈外,宽敞的餐厅笼罩在阴影里,显得庄严肃穆。厨子尽最大努力呈上了美味的晚餐——一道烤得恰到好处的甘美里脊肉,红酒香醇浓郁,香草糖汁栗子正合她的心意。能够穿着舒适的睡衣用餐,也让人心情舒畅。】 此时,埃德娜对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已经十分清晰且确定,而且非常喜欢、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跟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不一样,她没有舍身扑进恋人的怀抱,也跟简·爱不同,她没有自卑到让自己处于被选择、被支配的从属位置。就像她对罗伯特说的:“你真傻,真是傻透了,浪费时间,白日做梦地说什么蓬特利尔先生会让我自由!我不再是属于蓬特利尔先生的财产,任由他处置了。我只认准自己的选择。如果他说:‘嘿,罗伯特,给你啦,开心点,她是你的了。’我会嘲笑你们俩的。” 埃德娜的觉醒已经超出了对爱情的需要,她要的是真正的独立和自由,真正自主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孤独。她搬出和丈夫孩子共同居住的豪宅,住进完全由自己支付房租的小公寓,她称之为“鸽笼”。因为在那个不属于她的“家”里,她能“透过身外之物感受到丈夫责备的眼神,因为他供养了她的生活”。这像极了维吉妮亚·伍尔夫说的:“女性的独立,从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开始”。 然而在觉醒之后她也渐渐明白了,几乎没有人敢于为自己的真实感受负责,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理解了那句话:“能在传统和偏见的平原上振翅高飞,翱翔在天际的鸟儿一定要有强壮的双翼。看到那些软弱的鸟儿遍体鳞伤、筋疲力尽,只好拍打着翅膀飞回大地,真叫人悲哀。”。 觉醒,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觉醒后的世界也不见得更好,甚至可能更糟。但是埃德娜并不后悔,她说:“逝去的日子像做梦一样——但愿可以沉睡不醒,但醒来后发现——哦!天哪!不过或许最好还是醒来,即使要遭受痛苦,也别再充当终生沉湎于幻想的傻瓜了。” 埃德娜最终何去何从?她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留给你自己去发现吧。
《觉醒》读后感(六)
1899年的作品,2022年来看也并不过时,但这也不是一件好事。凯特肖邦也希望这本书早点过时吧,如果有人能说:“现在和过去可大可不一样啦!”该多好。
可惜现在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从蓬特利尔太太到埃德娜,名称的转换也表明着埃德娜的觉醒。她不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她爱上了罗伯特,但与爱情有关的思绪也不会束缚她。她可以为孩子舍弃不重要的东西,但她不会舍弃自我。
觉醒之路会有迷茫和不安,但是不会有羞愧和懊悔,觉醒之路是踉踉跄跄地前行,但是永远不会再走回头路。
“能在传统和偏见的平原上振翅高飞,翱翔在天际的鸟儿一定要有强壮的双翼。看到那些软弱的鸟儿遍体鳞伤、筋疲力尽,只好拍打着翅膀飞回大地,真叫人悲哀。”这是赖斯小姐对埃德娜说的话。觉醒之路从来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就像有的人读了波伏娃,感到震惊,感到不安,又觉得无能为力,转头去睡觉,忘却这一切,好像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当压抑自我已经内化成习惯,就很难从习惯中意识到压迫。就像曾经的蓬特利尔太太,还有拉迪诺尔太太,处在一种盲目的满足里,一切都很自然。一切都被自然地掩盖了。所以也能理解为什么唤起她们的觉醒这么困难了,人是处在环境里的,我已经觉醒,但是大环境没有,就多少还是会收到影响。我也曾想,也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感染一些人,为她们,更是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但是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改变多年来的潜移默化呢?我自己也是不断成长起来的。我也仍在成长。也只能相信,总会有一个时刻,有一个点触动到她们吧。
在传统和偏见的平原展翅高飞需要有强壮的双翼。我希望我有。我也一定要有。
摘录下埃德娜的觉醒: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从她意识中某个陌生的地方生出,使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隐隐痛苦之中。就像一片阴影,抑或一阵迷雾,遮蔽了她如夏日般明朗的心。那是一种奇异而陌生的心情。她并非在那里暗暗谴责丈夫,或者抱怨命运的不公,令她走错了路。她只是在为自己好好哭一场。”
“所有人都说蓬特利尔先生是世上最好的丈夫。蓬特利尔太太只好承认,她自己也没见过更好的丈夫。”
“那个夏天,慈母型的妈妈们在格兰德岛上随处可见。她们很好辦认,总是转来转去,看到宝贝们受到了伤害,不管这种伤害是实际存在的还是凭空臆想的,她们都会张开臂膀,如母鸡护雏般保护孩子。她们溺爱孩子,崇拜丈夫,把抹杀自己独立的人格、变成长翅膀的救死扶伤的天使,当作自己神圣的使命。”
“她的心里出现了一束朦眬的光——这束光为她指明了前路,却又禁止她往前迈步。这样的初始阶段,这束光让她迷茫,引她入梦,令她沉思,迫使她再次体会那曾令她长夜痛哭的隐隐痛苦。简而言之,莲特利尔太太开始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并认识到作为个体,她与周边世界以及自身有着怎样的联系。”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又走在那片绿色的草地上了,就那样懒懒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也不想,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
“埃德娜发现自己面对面地遭遇了现实。她喜欢上了自己的丈夫,并意识到这种喜欢里并不包含过多的或虚幻的热情,因此便不会消散,这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孩子们不在身边,把她从一种盲目的责任中解脱出来,而她天生没有履行那种责任的能力。”
“埃德娜并没有把所有这些心事都告诉拉蒂诺尔太太。但她着实说了很多。她把头靠在拉蒂诺尔太太肩上,红着脸,沉醉于自己的声音和那还未曾习惯的,对人开诚布公的滋味。她就像喝醉了,又像是第一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但是那天晚上,她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陡然发现了自己的力量,信心满满、冒冒失失地全靠自己迈出了第一步。她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而当她划了一两下水,身体浮出水面时,她确实高兴得叫起来。”
“多么容易啊!”埃德娜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大声说,“我怎么早没发现,游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我浪费了多少时间,像个孩子似的,在水里扑腾!”
她游得其实不算远,也就是说,对于经验丰富的游泳者来说,不是一段很远的距离。但对她来说,身后延展的水域那么陌生,就像一幅屏障一样,不借助别人的力量就无法跨越。”
“从前,她可能已经应他的要求进屋去了,她可能已经出于习惯屈从于他的愿望了——不是因为觉得应该服从他的强迫性要求,而是不假思索地就会那么做,就像走路、移动、坐立、完成生活中的日常琐事一样。”
“她思索着,丈夫从前是否也曾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过话,她是否曾经对他的命令俯首贴耳。她当然屈服过,她记得。但是以现在的心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屈服,要怎么屈服。”
“曾经拥有的已然失去,而新觉醒的、 充满激情的自我所想要的东西又求而不得。”
“对于和谐家庭生活的一瞥,没有让她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任何遗憾,也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向往。这种生活方式不适合她,她从中发现的只是可怕而无望的厌倦感。她心底涌现出一股对拉蒂诺尔太太的同情,那种苍白的存在让拉蒂诺尔太太从未超越盲目的满足,从来没有一刻,她的灵魂遭遇过深切的痛苦或是品尝过生命的狂喜。埃德娜模模糊糊地琢磨着什么才算是“生命的狂喜”。这个词在她脑海中划过,就像一个不期而遇、横空出现的幻影。”
“她其实正在恢复真正的自我。就像穿衣服一样,我们出现在世人面前时,都会掩藏真实的自己,而埃德娜每天都卸掉一点虚假的伪装。”
“有时候她会莫名欣喜,有时候她会无故悲伤。”
“她说婚礼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场面。当妻子的和丈大这么说可真够不错的!”
“其实埃德娜自己也不完全明白,但是等她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理由就浮现出来了……但是不管未来如何,她都已经打定主意,除了自己之外,她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她可以肯定这整件事的意义就在于她的自我意识。”
“总有一天,”她说,“我要打起精神来好好想想——想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有了一种领悟,似乎眼前的迷零已被拨开,让她能够理解并承担生命的意义,那个由美丽与残酷构成的怪物。但在这些纠缠着她的矛盾感觉中,没有半点羞耻或懊悔。”
“她向着将自己从职责中解放出来的方向迈出的每一步,都增强了她作为个体的力量,并向外扩展开来。她开始用自己的双眼看世界,去观察、理解生活更深层的暗流。她不再满足于“依靠他人意见存活”,因为她有了自己的灵魂。”
“你真傻,真是傻透了,浪费时间,白日做梦地说什么蓬特利尔先生会让我自由!我不再是属于莲特利尔先生的财产,任由他处置了。我只认准自己的选择。如果他说:‘嘿,罗伯特,给你啦,开心点,她是你的了。’我会笑话你们俩的。”
“我总会为那些不喜欢走路的女人感到遗憾,她们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一窥生命的难得机会;而且总的来说,我们女人对生命所知道的又那么少。”
“埃德娜开始觉得不安,被一种模糊的恐惧攫住,她自己分娩的经历似乎很遥远、不真实,她只能记得一半。她隐约记起一阵无法抑制的痛苦,麻醉剂三氣甲烧的浓重味道,缓解痛苦后的一阵昏迷,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诞下了一个新生命,给这无以计数、来来去去的人间又多添了一分子。
但埃德娜没有离开。带着精神上的痛苦,带着对自然之道猛烈而坦率的反抗,埃德娜见
证了拉蒂诺尔太太饱受折磨的场景。”
“没人有权利——或许除了孩子吧。就算是孩子,对我来说或者说事情就是如此……”她发觉自己语无伦次地想要倾诉自己混乱的思绪,便立马停下了。”
“青春充满了幻想,这可以说是自然的法则,是一种为了保障母亲繁衍后代的诱骗手段。而自然从不考虑道德后果,不考虑我们创造出的、不得不不计代价维持的专横的现实。”
“是啊,”埃德娜说,“过去的日子像做梦一样。但愿可以沉睡不醒,但醒来后发现——哦!天哪!不过或许最好还是醒来,即使要受罪,也好过一辈子被幻觉玩弄。”
“她现在彻底明白了很久之前她对阿黛尔.拉蒂诺尔所说的话,说她可以为了孩子舍弃一切不重要的东西,但永远不会舍弃自我。”
“她甚至意识到,某一天,罗伯特,还有和他有关的思绪,都会消逝在她的存在之外,只留下她一人。她眼前浮现出孩子们的样子,他们就像制伏了她的对手,企图把她拉过来,让她后半生成为灵魂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