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高致》是一首咏史怀古的诗篇,通过描绘昔日繁华的景象和现今的荒凉萧索,表达了作者对时光流转的感慨和对民族复兴的期望。诗歌华丽,意境深远,展现出作者高超的艺术才华和历史情怀。
《林泉高致》读后感(一)
金老师论《林泉高致》
金纲
有一种生活叫“高雅”,意思是生活得不凡不俗,有品有韵。
“高雅”的地板是“高格”,意思是生活得有境界、有格调。
“高雅”的天花板是“高致”,意思是生活得旷达恢廓、与古为伍,于“热乎乎”的红尘世界,一缕神魂却屡屡盘桓于羲皇上人林泉邱壑之间……
世有无数灯红酒绿之“高档”生活,亦有无数纸醉金迷之“高等”生活,但那与“高格”生活却横亘着一片顽厚而又辽阔的隔膜。生当粗鄙之时代,在浮漾无边的“喧哗与骚动”中,这一隔膜更形顽厚、愈趋辽阔,何况“高雅”!何况“高致”!
你要生活得“高档”,可以去读什么《致富经》;你要生活得“高等”,可以去读什么《马屁经》;你要生活得“高格”,可以去读什么《小资宝典》;你要生活得“高雅”,可以去读什么《贵族手册》;但你万一想生活得“高致”、或理解生活得“高致”,可以读一读宋代士大夫编著的这本山水画美学(不限于山水画美学)小册子《林泉高致》。
这书,乃是兄弟我年轻时的读本。我之美学态度受其影响至深,已经成为我审视艺术与生活的思想资源之一。
现在又出版新的整理本。兄弟我浏览一过,但觉原文本历久弥新,新阐释卓见迭出。令我获益良丰,故来隆重推介。
《林泉高致》编著者:宋人郭思,整理者:今人杨无锐。
《林泉高致》读后感(二)
《林泉高致》是中国北宋时期论山水画的重要作品,集“北宋传统”之大成,以贯通儒学义理的精妙之论和经验之谈,而深受苏轼、黄庭坚等历代读书人的喜爱。一本九百岁的古书,向普通读者展示一位伟大画家的生活、生涯和精神世界。
《林泉高致》给读者的第一感,是扑面而来的古典美:
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而缥缈。
《林泉高致》不仅是美,而且是训诫,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生活训诫,里面尽是经验之谈。不仅是训诫,还是炫耀,炫耀皇帝对他的看重,对他作品的欣赏。这是一位匠人对职业荣耀的精心记录,对工作哲学的现身说法。
宋神宗极喜欢郭熙的画,宫廷屏风,几乎都是郭熙的山水。宋徽宗则不喜欢郭熙的画,说郭熙的画“学得全是李成”。徽宗喜欢明媚娇艳,不喜李成郭熙那样雄浑风格,以至于郭熙死后,他的画一度沦落为擦桌布的地步。不过,徽宗重用了郭熙的儿子郭思。
郭思在父亲去世后,花重金收集父亲的作品,整理父亲的文字,编写《林泉高致》。他要宝藏父亲对职业荣耀的记录,并传给后世子孙。郭思的主要目的,是发扬幽懿,摅说履素,“论撰先人之德美”。一部书,是一座家族纪念碑。
什么是“林泉高致”?
郭熙对山水画的功能定位,是通过幻象,满足欣赏者的隐逸情怀,让欣赏者在可游、可居的林泉幻境中,重新唤回“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高情雅致,这就是“林泉高致”。
杨老师的绎读,细致到位,一段一段的,做了注释、翻译和解读。大开本的书,容易摊开,阳光照进来,原文、注释、翻译、绎读字体字号轻重有别,错落有致,格外有形式美。读书,仿佛是在听课,听郭熙老师在主讲,杨老师在补充辅讲。尽管,这些经验之谈,当初是郭熙训诫他儿子郭思的,作为普通读者,我们依然可以汲取到:
一位伟大画家的经验之谈,
一位匠人对职业荣耀的精心记录,
一位读书人对工作哲学的现身说法,
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生活训导,
一本九百岁的古书,向普通读者展示一位画家的生活、生涯和精神世界。
《林泉高致》读后感(三)
一
亲近一本书,或曰走进一本书,需要跨越层层壁垒。有些壁垒来自书本身,有些则来自读者本人。
书本身的壁垒必须要有,因为若没有这些壁垒,读者对这本书的阅读便失去了意义——正是在练习飞檐走壁的过程中,一个人的功夫才得以精进。好的读者永远欢迎一本超越自己头脑的书。
书本身的壁垒大有必要,而来自读者本人的壁垒则大可不必。自带壁垒的读者往往光看一本书的书名,就产生畏难情绪。若他是个长于文学者,对《物种起源》这样的书便自动敬而远之。若他是个物理专业的,则很难一碰古希腊悲剧。
的确,如前所述,《物种起源》,古希腊悲剧,作为一本值得一读的书,必然自带壁垒,一本书越伟大,越是壁垒森严。但很遗憾,在书名面前就望而却步者,对书中林立的壁垒永远难得一见。他只知此书之难,而不知其何以难。这样的读者,是读者中最可怜的一群。这样的读者,一日不翻越心中壁垒,一日难以广大心胸,开阔眼界。比起艰难抵达优雅,他们更喜欢轻松保持庸俗。
发此番议论,非临时起意,而是对某位朋友所放厥词的简单回复。这位朋友认为,像《林泉高致》这样的书,非美术专业人士不必一读,非美术爱好者不必一读。有趣的是,这位朋友尚未读过此书。这就怪不得我恶意揣测:这位朋友理直气壮地放此厥词,概因其既非美术专业人士,亦非美术爱好者;既懒于挑战自己的头脑,又害怕别人通过阅读此书而获得头脑之超越。
如果《林泉高致》只值得美术专业人士和美术爱好者这两类人读,它就不值得任何一类人读。如果这位朋友有理由自绝于《林泉高致》,且呼吁大家自绝于《林泉高致》,则亦有理由自绝于任何一本书,且呼吁大家自绝于任何一本书。
好书,需要好的读者去发现,去阅读,去言说,去捍卫。如果我够资格忝好读者之列,我愿意首先发现《林泉高致》,阅读《林泉高致》,言说《林泉高致》,捍卫《林泉高致》。
二
其实只需翻开前言,评判《林泉高致》的狭隘之辞便可不攻自破。编著此书的杨无锐先生在前言中如是说:
《林泉高致》的主要内容,是一位伟大画家的经验之谈。但这不是此书的全部内容。书里还有一位匠人对职业荣耀的精心记录,对工作哲学的现身说法,对儿子的生活训导。
《林泉高致》这部九百岁的古书,仍然可能为这个时代的“普通读者”带来乐趣。它向读者展示了一位画家的生活、生涯、精神世界,毫不雕琢,因而毫无矫饰。
伟大画家的经验之谈,可供所谓美术专业人士或美术爱好者研读,匠人的工作哲学和对儿子的生活训导则人人可学而习之。至于一位伟大画家的生活、生涯、精神世界,则足可作为每个人展开生活的重要参照。
问题又来了。
有朋友认为,既然本书是画家经验之谈,何必曰哲学,何必曰精神世界?中国绘画,非要跟道德挂上钩,窃以为不可取。
窃以为,这位朋友的“窃以为不可取”,不可取。
显然,按照这位朋友的思路,中国绘画与道德挂钩,不仅不自然,简直太刻意。绘画,是一种艺术门类。为艺术而艺术,才纯粹。如果艺术真需要标榜高尚,为艺术而艺术就是最大的高尚。道德,只能绑架艺术,妨碍艺术。中国绘画,无关道德,绘画而已矣。
果真如此吗?
我们不如稍费些笔墨,就此说开。
先问,艺术有没有力量?
有。一幅好画有陶冶情操之效。
再问,有力量的东西是否有一定危险?
是。老虎有力量,人有被老虎吃掉的危险。
艺术有力量,艺术有危险。如果你对这一结论认同,才有可能理解艺术为何关乎道德。
一生关注艺术、研究艺术的雅克·巴尔赞说:
艺术就是力量。它影响头脑、神经、感觉和灵魂。它带着希望、敌视、嘲笑以及道德批评的信息。它能够与物质邪恶和精神邪恶进行斗争,它能够传递社会理想。(《艺术的用途和滥用》)
艺术有力量,它关乎善恶,关乎社会,关乎生活,关乎记忆。艺术的力量如此之大,所涉如此之广,一旦被滥用,后果严重。“它既能美化和提升给予其生命的文明,也能削弱和破坏文明。”
汉王延寿形容鲁灵光殿内的壁画:“上及三代,淫妃乱主。忠臣孝子,烈士贞女。贤愚成败,靡不载叙。恶以诫世,善以示后。”
曹植谈绘画,“观画者,见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见三季暴主,莫不悲惋;见篡臣贼嗣,莫不切齿;见高节妙士,莫不忘食;见忠臣死难,莫不抗首……是知存乎鉴戒者画也。
《论语》有言,“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艺,是一个人过正当生活的必备教养。艺术不仅与道德有关,而且天生与道德有关。无关道德的艺术,不能叫艺术。绘画乃艺术之一门,无关道德的绘画,不是真正的绘画。艺术,绘画,首先要承认自己的教育功能。在一幅好画面前,欣赏者、评判家、审视者,首先是受教育者。
至于有些人对“为艺术而艺术”一说情有独钟,不过是受视野所限罢了。
人的思想所及与目之所及有一个共同特点:看近处的东西大,远处的东西小。大的东西便显得重要,其存在也显得合理;小的东西显得微乎其微,其存在也看似无关紧要。
艺术与道德相关,乃古人通鉴。只因他们的主张距今久远,就无辜受忽略,甚至被批判。相反,为艺术而艺术的口号不过是19世纪才开始盛行的新鲜事物,不过是因为离我们距离较近,便成了某种不可撼动的“政治正确”。实在可笑。
主张为艺术而艺术的人,认为艺术有独立的生命力,不该与社会挂钩,更无需反映道德训诫。这一主张直接推动对艺术的盲目崇拜。艺术被推上圣坛,甚至有取道德、宗教而代之之势。凡贴上“艺术”之标签的,皆等价于“正义”,享有免检的特权。
为艺术而艺术,将传统道德视为虚伪,转而宣扬艺术新道德。19世纪法国诗人、画家戈蒂埃认为,唯有艺术将永恒存在,与之相比,一切皆可忽略:
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只有
艺术永存,与我们同在;
半身雕像的寿命超过王位
和钱币,超过台比留。
(注:台比留在公元14—37年间为罗马皇帝。)
自认为与社会、生活、道德无关的艺术,不仅获得了免检权,还摇身一变成了生活的终极批判者和社会的道德审查者。
总之,为艺术而艺术的观念,极其晚近。比起源远流长的传统艺术观,尤为短暂。因其晚近、短暂,我们更容易看到,更易受其影响。囿于视野,缺乏见识之人,才会将此视为不可撼动之真理。这是我们的悲哀,莫大之悲哀。
此种狭隘,不只见于艺术观,可见于任何一种言之凿凿不容置喙的现代观念。
例如,我们在校期间所受的坏的文学教育,是始于100多年前的文学教育。100多年,在整个历史长河里,短得不能再短,却足以覆盖一个人的一生。更为悲哀的是,这种覆盖,或将继续下去,到下一代、下下一代。我们活生生地把100年的短暂活出了永恒之感。默认坏的文学教育的合法、合理,不可质疑,顺其理路,丧失己意,无意识于己意之丧失。
这种把短暂活出永恒之感的状态,不只在文学教育,还在其他教育,不只教育,还有其他。强大的宣传从一个新生儿出生开始,就在其面前铺张扬厉……细思恐极。
萧伯纳说过一段话,
你必须清除头脑中的幻象,这种幻象在我们孩提时代就已经具有了,那就是我们坚信,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任何机制都是同天气变化一样自然而然,无需争议。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它们在我们生活的小小世界里到处存在,所以我们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它们一直都是存在的,而且在将来也会一直存在。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错误。它们实际上一直处于变动不居、相互替换的状态中。
三
澄清了以上两点,或许我们可以正式了解一下《林泉高致》了。
《林泉高致》,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年),由郭思编订。迄今900年。
郭思乃宋郭熙之子。郭熙于宋神宗朝期间,为御画院学艺、待诏。因其画艺精湛,极受恩宠。神宗后,徽宗即位。徽宗与神宗趣味相异,即位后,将遍布宫廷的熙笔悉数撤下,代之以古画。
政和七年,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这一年三月,郭思进京述职,于垂拱殿谒见徽宗。当时情形,于《林泉高致·画记》可见:
思立榻前,立未正,圣上顾而问曰。“熙之子?”臣思即对:“先臣熙,遭遇神宗近二十年。”语未毕,上又曰:“神宗极喜卿父。”臣思再对:“廿年遭遇神宗,具被眷顾,恩赐宠赉,在流辈无与比者。”上又曰:“是,是,神考极喜之,至今禁中殿阁,尽是卿父画,画得全是李成。”臣思因对:“先臣熙感圣语及此,没有余荣,极矣,自陛下临御以来,四方万里,尽闻陛下天才圣学,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举家团坐,未尝不叹恨先臣早世,不得今日更遭遇陛下。”上又日“神宗极爱卿父画。”臣思再再三三复,感荷圣恩,下殿谢时,思蒙恩赐金紫,续对又蒙特恩面谕,除思直秘阁。(《林泉高致》)
这一段看似家常的对话,讲的是一个家族的浮沉故事。所围绕的,是郭熙之荣耀及荣耀之不再。徽宗再三诉说“神宗极喜卿父”,等于再三强调自己对郭熙的漠视。这些话,听在郭熙之子郭思耳朵里,所造成的巨大心灵冲击可想而知。编著者杨无锐先生从史料推测,很可能就是从此时起,郭思大量搜集散落民间的郭熙作品,且大力赎回自禁宫流出的郭熙画作。而此前,他已将画论部分编订齐备。
他编订刊刻《林泉高致》,可能有父子两代相接续之意。(《林泉高致》前言)
家族荣耀,不容旁人轻易践踏。先人之美,不容后世子孙轻易忘却。郭思发心将《林泉高致》作为家族纪念碑树之立之。虽然,该书在流传过程中,有所脱落,但其原貌上有据可循。
《林泉高致》前言提到,据南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记载,一位叫许光凝的人曾读过《林泉高致》原书,并为之作序。据许光凝说,《林泉高致》的主要内容是“具载潜德懿行,洎神宗奖遇与所知天下贤公卿士大夫”。其中,
所谓《诗歌》《赞记》《诏诰》《铭志》,该是郭熙、郭思父子搜集君王赏誉、名人题赠,事关家族荣耀。(《林泉高致》前言)
获得荣耀,也应有所根据。除了郭熙留下的杰作,还有郭熙郭思父子二人《山水训》《画意》《画诀》《画题》《画记》等作为依据。此外,关于《林泉高致》以及郭熙父子的相关重要史料均可见于《林泉高致》。
郭思每闻其父讲授画艺,“旋即笔记,不敢失坠”。加上郭熙手志,《林泉高致》足以为后世山水画者提供理论指导。郭熙所讲,郭思所记,不只是纯粹的笔尖技艺,还是与人心息息相关的精神命题。
讲画山水之前,首先要思考“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
看山水亦有不同看法,“以林泉之心临之,则价高;以矫侈之目临之,则价低。”
山水、茅舍、小溪、村落、一松一石,如何画,如何是好,巨细无遗,皆录其间。
四
这本书,足以让一个盲于中国山水画的人,悄悄然睁开眼。读罢,不仅获得了欣赏山水画的角度,而且对真山真水、自然万象,有了更深远的理解和意会。
我们总爱引用罗曼·罗兰那句名言——“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有些人发现美的眼睛可能与生俱来,但我想更多人可能和我一样,需要后天的点拨。
初读《林泉高致》,我读到了艺与德的关系,读到了一个儿子捍卫家族荣耀的拳拳之心,读到了大美山川如何落于笔尖,读到了一个匠人追求美好的苦心孤诣。
对这样一本书,我想说,期待再读。